說罷她就靠在男子懷裡,搖曳生姿地走了下去,臨走前,還不忘回頭狠狠瞪了何秋月一眼。
「呸,下三濫的東西」,前面的蘇公公重重淬了一口,看了後面難掩怒意的何秋月一眼。
「狗仗人勢的東西,甭跟她一般計較,那位還在樓上等著,再怎麼也別誤了咱們的正事。」
「無妨,多謝蘇公公關心,您請。」
此時,何秋月緊繃的嘴角才稍微緩和了一些,任誰都覺得她還再為剛才之事生氣,連老謀深算的蘇公公都沒有注意。
她鵝黃色的左袖口處,不知何時露出了潔白的一角,而這,正是那位曾經在酒樓遇到的歌女,借著撞她的時候偷塞過來的東西。
強按住有些雜亂的心跳,在樓梯的轉角何秋月最後回頭望了一眼,果真撞見了那雙湛藍的雙眸,是完顏誠。
雖然非常想找個無人的空地,查閱令歌女冒著生命危險送來的密信,但何秋月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是摸清張臨芝的來意。
倘若可以,她更想拿到一些證據,一些能證明他和裴尚書往來的證據,即使明知是虎謀皮,她也願意以身入局。
裝飾精良的木門被女侍緩緩推開,在漆花紅木雕椅上居高臨下望來的,便是她選擇的突破口,也是當今女皇面前的紅人,中書令張臨芝。
「民女何秋月,見過張大人。」
「方才我還說呢,這屋內擺設美則美矣,但過於華貴反而少了些靈氣。素聞何掌柜極懂欣賞,不知在你看來如何呢?」
被他如此問,何秋月仍舊保持著行禮時半躬身的姿勢,就這樣左右看了一眼,隨即又收回了視線,不卑不亢地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大人謬讚了,民女所學淺薄,不敢在大人面前班門弄斧。靈氣固然寶貴,但實乃可遇不可求之物。華貴雖為高潔之士所鄙,但終究是看得見摸得著,也是通過努力可以獲得的。」
「故而依民女拙見,靈氣於華貴之間並非對立,而是相融的關係。倘若連衣食都無法自給,還整日坐談守舊,那這靈氣怕是也就變成了酸腐氣。」
屋內霎時間陷入了靜默,即使低著頭,何秋月也能感受到面前兩道冰涼的視線正死死盯著她,但她仍緊繃著被冷汗打濕的背脊,端正的維持著標準的禮儀。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一瞬,但何秋月覺得,是有生以來最難熬的等待。
對面的視線猶如鋒利的尖刀,一片片地撥開她的外殼,直探她深藏的內心,而更可怕的遠不止此。
現如今和一個「草包」對峙就如此艱難,倘若是背後權勢滔天之人,她又該如何?
但好在,這一關她是通過了的。
張臨芝終於收回了視線,饒有興致地笑了兩聲,隨後示意兩人起身落座,自顧自地端起了面前的茶壺,給自己斟了一杯。
「好,從前我也問過多次這個問題,其中也不乏學識淵博的學者,但從未得到滿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