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
輕飄飄的一句呼喚,如同臨溪觀月的行人,小心翼翼輕言輕語,唯恐一不留神驚動了水面,打破了好不容易編織的幻影。
何秋月的心更柔了幾分,在桌岸旁輕輕坐下,伸出了手,慢慢撫上那雙霧靄沉沉的眼角。
「是我。」
眼角處突如其來的冰涼觸感,讓薛清安周身不自覺地抖了一下,他眨動了兩下眼睛,終於還是輕聲問出了口。
「這……不是我的幻想吧?」
是他病入膏肓時的黃粱一夢,還是意識迷離下的心中期待,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總把是非曲直、真假善惡看得涇渭分明。
即使如此,哪怕走到生命的盡頭,他也不想在幻想的美好中沉溺,寧願獨自一人走上末路,也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聽他這麼問,何秋月眼角微酸,仍笑著搖了搖頭,用力握住了那骨節分明的手。
「不是幻覺,如假包換。」
指尖的熾熱和微涼相互碰撞,極致的冷熱差異中,兩人都緊緊交織著彼此的指節,仿佛以此就能來傳遞近日來的思念,給予最質樸的慰藉與關懷。
看著那張憔悴的容顏,何秋月忍住心中的苦澀,仰起頭露出了一抹燦爛的微笑。
「薛清安,你得趕緊養好身體。這一局我們暫時贏了,往後還需要你和我們並肩作戰,咱們這些人,少一個都不行!」
燭火下,少女素白的面容泛起柔柔的血色,分明想哭卻強撐著露出微笑,而即便這樣,仍舊是那麼明媚,一如普照大地的太陽。
察覺到對面越發熾熱的目光,何秋月有些不知所措,還以為是自己的演技太差,正抿著嘴準備再說些什麼。
下一秒,手臂微微一緊,重心前移的瞬間,已是跌入一個熱氣騰騰的懷抱。
這時,薛清安啞著嗓子,湊到她耳畔小聲耳語,一手還不忘探向她的額頭。
「心跳怎麼也這麼快,可是也染了風寒?」
見他如此,何秋月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自己急促的心跳,比起高燒的薛清安,也是不匡多讓。
「才沒
有」,何秋月趕忙從他懷裡掙脫開來,揮起手扇了扇風,「可能是屋裡太悶,熱得。」
言罷她起身走到窗口,正想將窗子退得更大,卻冷不防聽到薛清安打了個噴嚏,趕忙又放下了支板,將窗戶又緊緊掩上。
「既然這麼熱,反正屋裡也沒有別人,要不要先把外衣脫了涼快涼快?」
雖然門邊的衙役早早就退了出去,但何秋月還是下意識地雙手環抱,末了佯裝怒意地瞪了薛清安一眼。
「薛,清,安!」
「知道啦,我家娘子害羞,反正也不急於一時,往後日子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