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烏檀木香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每一縷氣息,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將她一寸寸地侵占、滲透、圍剿,逃無可逃。
「你……」梁穗後背發涼地昂起脖子舉目,不知花了多大氣力才穩住音:「你不要開玩笑,你知道我有男朋友。」
陳既白扯開嘴角,從這刻開始,所有體感都真切清晰。
她看他看著自己,那就是本相畢露,赤裸裸逼她就犯的眼神,竟悠然自適地噢了一聲:「有男朋友再談一個犯法麼?」
這是什麼道理?
梁穗難以置信他的說法,也總算深切體會早先裘欣說的奇怪。
他果真是個怪人,根本都不能以常人思想去揣度他。
梁穗往牆上緊貼,餘光在張望他維持著抵門的動作,試圖以理說服:「陳既白,我們之前認識嗎?」
不等回答,「好像並不熟悉。」她說,「前不久才剛有交集,而且,都不算愉快,我以為你不憎惡我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怎麼能……」喜歡她?
或者說,這算喜歡嗎?對別人的女朋友感興趣,又是他新起的惡趣味?
陳既白默聲聽完她這一堆,嘴角弧度一點點提,在女生緊繃著猜疑、費解的表情中,忽然笑出來,越來越開懷、滿目嘲意。
把梁穗都笑懵了,怔怔地看。
「你還不夠有意思麼?」他換著氣,探近她笑說:「現在被關在這兒的是你,你竟然還在跟我講道理?」
第12章
這是說她蠢。梁穗惱得抬手推著他退遠,臉憋得半紅:「我覺得這不合理。」
「那你覺得我合理嗎?」
梁穗啞住了。
不合理的人干不合理的事,那可太合理了。
萬幸到現在他都沒有要對她做什麼的樣子,就是那樣天塌了都不急的怡然樣,卻也改變不了他是頭張著獠牙蓄勢待發的獸,偏偏語聲溫柔,要哄她入籠。
她越是膽怯,越是退,他就越是興奮,越是逼近:「仔細想想啊,我條件真的很不錯吧?」
這種自小物質不匱乏的,大多就在精神層面需求特殊,探索,求知,占有,熱衷於把人或事物抽絲剝繭,有極佳的耐性布網,收網,進食。
他此時給她的感覺,就是一個優秀且危險的狩獵者。
他沒在開玩笑。
這個認知讓她現下只剩一個想法:「我要出去。」
「還沒到點呢。」
「我不做了!」梁穗氣急,「我是來家教,不是來陪你的!」本來也是被他騙來的。
陳既白根本不著急回答她,二人相距不過半米,他兜著手,眼神比光還亮、還銳,赤裸地在她身上遊走,定至脖頸。
「這是男朋友送的嗎?」
第二次注意到那條月牙項鍊。
梁穗怒擠眼地瞪他,她像刺蝟,全身尖刺張開,像防守,又像隨時進擊。
陳既白笑了笑,「看來是。」又用慣常的嘲聲評價:「很醜,你就喜歡這種貨色。」
「你閉嘴。」到這會兒她都忘記身處弱勢,一股殊死拼搏的氣勢。
「好,我不說這個。」
陳既白實在懶得聽她再三兩句嚷著要走,朝後仰直了身,垂眸對著這隻刺蝟,平聲:「記得來之前我怎麼跟你說的?」
——你男朋友恨不能巴結,你逃避有什麼用。
「你有多在意他?」
陳既白沒再抵著門,側身追步,引著梁穗後撤,導致她里門口愈發遠。
即使從頭至尾都不碰到她,密匝匝濡染在她所需氧氣里的壓迫也使她心勞意攘。
她極度提防:「你又想幹什麼?」
陳既白就這下沒追了,額心一緊,似不太滿她這副將他當作閻羅不止的防範樣。
手機響鈴讓梁穗有了喘息空檔,陳既白看她正奇怪上一句,暫時不會有等他一轉頭就拉門跑路的念頭,放心地勾眉,將她擱置在這,去沙發那兒接起了電話。
還是個視頻,一通,那頭炸耳的跑車嗡鳴就遮蓋不住。
打了個招呼,鏡頭一轉,照他們所在的盤山賽道,一堆人起鬨他來玩。
消停後,梁穗只聽出了一個人的聲音,辛弛。
陳既白說不去,照到背景,辛弛犯疑:「大周六窩家裡?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