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得真夠隱晦的。
他居然還看懂了。
邵沉輕笑兩聲,頗有閒情逸緻地找人借了一支筆, 在烏龜旁邊畫了只炸毛的貓。
他的畫功跟謝忱半斤八兩,紙頁上的兩個不同物種丑得如出一轍,不過他自己不這麼覺得,畫好之後還兀自欣賞了一會兒,甚至覺得自己畫出了幾分小少爺的神韻。
「謝忱人呢?」王海晏走過來問, 「剛剛他還在這。」
邵沉往洗手間的方向看了一眼, 心情還不錯地說了句:「跑了。」
大概率是被逗跑的。
「跑哪去了?」王海晏問, 「還有一會兒就開拍了。」
「我去找吧。」邵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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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忱在洗手間裡足足冷靜了五分鐘, 五分鐘裡重複了無數次打開水龍頭洗臉再關上水龍頭的動作,幾番下來,他的臉終於在冷水的作用下降下了一點溫度。
他雙手撐著洗手台邊沿, 身體向前傾, 湊近去看鏡子裡自己的臉。耳朵上的紅暈還沒徹底消散, 餘熱在耳朵上蒸騰,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剛剛他有多狼狽。
謝忱用手沾濕冷水搓了搓耳朵尖,又不爽地自己掐了一把。
吻戲而已,臉紅什麼?而且都還沒開始拍。
謝忱自認是個囂張跋扈的性子,一開口就把人氣得紅臉是常有的事,但面對邵沉時就總是反過來,好像他這輩子的臉紅份額都用在邵沉身上了。
太丟臉了!
謝忱想了想,摸出手機,點開右下角的瀏覽器,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迅速地打下幾個字然後點擊搜索。
他得事先搜一搜,省得等下邵沉拿這事調侃他。他這人沒別的,就是好面子,在哪裡丟了份就要在別的地方找回來。
就在這時,有人禮貌性地敲了敲門:「這麼久,我以為你掉進去了。」
謝忱轉頭一看,邵沉正倚在門邊,手還保持著敲門的姿勢。
邵沉瞥了一眼他微紅的耳朵尖,又將目光落到他手上拿著的手機上,只掃了一眼輕聲笑道:「搜秘笈呢?」
謝忱下意識地按下鎖屏鍵,手腕一轉把手機揣進兜里,惱羞成怒地反駁:「沒有。」
邵沉「噢」了一聲,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又問:「你跑那麼快幹什麼?我還沒說完。」
謝忱發覺自己做的準備都沒什麼用武之地,除非他把邵沉的嘴縫起來,否則這人一開口還是能精準地引起他的情緒波動。
「有什麼好說的?」謝忱輕哼一聲,「不就是吻戲?」
邵沉露出一種「刮目相看」的讚賞眼神,學著他的語氣重複一遍:「不就是吻戲?」
「對,」謝忱不知道是在說服誰,也重複了一遍,「不就是吻戲?」
邵沉眼中的讚賞之意更甚,又走近兩步,來到謝忱面前說:「那正好。」
「什么正好?」
「吻戲。」邵沉說,「我不太會,等會兒要麻煩你了。」
「麻煩什麼?」
「教教我啊。」邵沉又重複了一遍他剛剛的話,「你剛剛說的,不就是吻戲。」
「親到哪?親多久?怎麼換氣?用舔的還是咬的?」
謝忱被這一連串問題砸懵了,大腦空白了兩秒,完全是憑藉本能在回覆:「你還要人教?」
「要啊。」邵沉認真地說,「我第一次拍吻戲。」
謝忱一句「我他媽也是第一次」卡在喉嚨里,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剛剛他已經誇下海口,不好收回了。
他皺眉問了句:「你沒拍過吻戲?」
剛問完他就覺得這是句廢話,別人不清楚,但邵沉都拍過什麼戲,他是最清楚不過的。邵沉演的角色愛情占比總是不大,他說沒拍過吻戲,這話全然不假。
「我拍沒拍過吻戲,」邵沉懶洋洋地歪了歪頭,尾音微微上揚,「你不清楚?」
謝忱警覺地問:「你什麼意思?」
邵沉適時給他找了台階下:「意思是老闆足智多謀、神通廣大,簽我之前當然仔細了解過。」
謝忱才不會閒得給自己找這種事干,但為了不讓邵沉起疑心,他還是把這話接過來說:「當然。」
邵沉還有一句「尋常老闆可不會研究藝人有沒有拍過吻戲」沒說出來,不過還是順著謝忱的話說:「所以別緊張,我也不會,笑不了你的。」
「而且你往後看看,」邵沉把謝忱來洗手間前塞給他的劇本重新塞回他手裡,「今天這才哪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