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差的這一點點,就是他今天講的那些注意事項。
等程代川講完剩下的五點,又是一個小時過去了。當他意猶未盡地說「好,就這樣」的時候,在場的另外三人都有一種年輕了十歲的感覺——他們又回想起了那種被教導主任拖堂的恐懼。
程代川對此毫無察覺,帶著一種走下講台的氣勢走出了會議室的門。他回頭把車鑰匙遞給謝忱,想跟謝忱說「司機有事請假你自己回去吧」,話還沒出口就被邵沉捷足先登,接過了車鑰匙:「我送他吧,今天沒有通告要趕。」
程代川見邵沉如此積極主動,還以為是自己講的那八個大點——每個大點下面還有六個小分點——起了效果,頓時欣慰不已,正好他還有事要干,說了一個「好」字就輕輕鬆鬆地把這差事交給了邵沉。
謝忱一句話沒說,就被自家經紀人賣了,正想彆扭地說一句「我還沒答應」,下一秒已經走出幾步的邵沉回過頭來,淡淡地問:「不走嗎?」
謝忱糾結了一會兒:「……走。」
等他坐上車系好安全帶,他又自言自語似的嘀咕了一句:「我也可以自己回家。」
邵沉「嗯」了一聲,淡然地道:「我故意的,我想送你回家。」
「……」
「對了老闆。」熱車間隙邵沉忽然開口,叫住了謝忱。
謝忱好久沒有聽到邵沉叫他這個稱呼了,他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什麼?」
「這一次,還會送電影票嗎?」
指的是《紅A》。
謝忱輕輕點了點頭。
公司自創建之初就有這樣的傳統,當初《問心》上映的時候也是如此,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邵沉淡淡地說了聲「好」,又說:「那也給我一張。」
但謝忱不太明白邵沉為什麼要問他這個,又不是窮到連一張電影票都買不起了,更何況邵沉身為主角根本不可能出現類似的困境。
不過既然邵沉提了,謝忱就把它記錄下來,準備發給李三思。
邵沉卻在他的手上輕輕一按,制止住了他的動作。
「等等,把我的要求跟他一併說了吧。」邵沉輕飄飄地說,「我想要坐在謝小少爺隔壁的那張票。」
謝忱頓了頓,琢磨出不對來:「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看電影?」
事實上當邵沉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他心中有那麼一點點難以言喻的小雀躍——他從來都是一個人看電影,哪怕看的是他自己的電影。
即使他挑的是人多的場次,周圍未必是空座,只是旁人三兩成群,再怎麼歡聲笑語也是別處的喧囂,與他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你的新電影,難道不想和朋友一起去看嗎?」
告過白的,也算朋友嗎?
謝忱總感覺邵沉準備下套,要命的是他還真的就在往裡面鑽,甚至不用請,他自己就已經安然入瓮了。
「我應該沒有越界吧,」邵沉摩挲著下巴,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電影也可以跟好朋友一起看。」
邵沉貼心地專門加上的這句解釋,顯得更加此地無銀三百兩,好像是他謝忱想得太多,是他謝忱率先把正常朋友社交定性為「約會」似的。
他一時嘴快,就直接反駁道:「我又沒說這是約會。」
等他覺出邵沉眼神中的意味深長時已經來不及了,邵沉抓住他剛剛話中的錯漏,唇邊掛著笑,悠長地說:「——我也沒說這是約會啊。」
「……」謝忱死要面子,睜著眼睛說瞎話,「是你說的。」
接著又適時地發揮自己「不定時耳背」的能力,試圖掩蓋過去,給彼此一個台階下:「要麼就是你沒說清楚,我聽錯了。」
邵沉偏就不順著台階下:「好吧。那我是應該說清楚點。」
謝忱對邵沉說的「說清楚點」這四個字簡直有陰影,要不是場合不對,他都想直接伸手去捂邵沉的嘴。
可惜邵沉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他歪了歪身子,稍稍靠近了一點,輕聲說:「我是想跟你約會,這不是還沒有名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