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林義騎著那輛柴油三輪車拉著他們去了安置房的小單間。
這片安置房住的都是村裡的人,只不過打散了,左鄰右舍全換了,林義之所以在這邊有個房子是因為他的老房子被拆了,政府按要求給他分了一個臨時住所。
房間裡就一張床和一個柜子以及一張摺疊桌,主要用來泡茶用的,床就是午睡的時候歇歇腳,躺一躺,裡面東西少得可憐,且沒有半點做飯的痕跡。
林義也知道這點,主動開口解釋,「我平時都在店裡吃,偶爾去阿琴那邊吃,有時候住阿琴家,有時候住店裡,偶爾回來住,居無定所。」
這話落在朱福根夫妻耳朵里就是林義老了被嫌棄了。
這麼一看,兩人又慶幸拼了個兒子,雖然兒子沒什麼本事,但能給他們養老啊!
朱福根趕忙把兒子朱來貴拉出來,讓他喊人。
朱來貴嫌棄地連個正眼都沒給林義,不滿挑剔,「爸,你不是說姑爺爺家裡有大別墅嗎?這破房子也沒比我們家強多少,我不要待在這裡!」
朱福根尷尬壞了,面色青一陣白一陣,瞪眼,不輕不重地拍了兒子一下,「讓你胡說!要不是你不讀書我們也不用這麼費勁帶來出來打工!市里都到了,你還嫌七嫌八,以為你是大少爺啊!還住別墅,想屁吃呢!」
李蘭心疼地護住兒子,「好了別說了,他還小,不懂事!姑丈不會跟他計較的,對不對?」
李蘭趕忙看向林義。
林義就跟沒聽見似的,沒有半點反應。
讓夫妻倆有些尷尬,下不來台。
朱福根整理了下心情,瞪了李蘭一眼,讓她帶兒子出去,這才跟林義說起正事,「姑丈,你也看見了,我家這小子叛逆得很,不聽話也不愛學習,讓他往東他非要往西,我們也是沒辦法才把他帶出來,總不能讓他在老家一直玩吧!」
林義聽得一臉稀奇,「多大了?」
「十四歲了。」
林義當即皺眉,「才十四歲你們帶出來幹啥?哪個用人單位敢用他?這還是個孩子呢!」
朱福根當即皺眉,「姑丈,我們去縣城問過,也是這種情況,想說你們這邊市區人見識廣,就不能想想辦法嗎?」
林義氣笑了,「想啥辦法?犯法的事情我們可不干!當年已經幫你們善後一次了,可別再說什麼親戚情分了!」
朱福根一聽就知道林義對當年的事情還是耿耿於懷,當下就紅了眼,「姑丈,當年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錯了,確實是我們考慮得不夠周到,後面阿蘭又生了一個,也是女兒,我們就把她送給人家養了。」
林義不可置信地瞪眼,「所以你們生了幾個女兒?」
朱福根伸出四個手指頭,「前後生了四個,除了老大留在家裡,其他三個都給人家了,這個兒子是老五,也是我們的命根子。
就是因為得來不易,我爸媽都寵得不行,打不得罵不得,阿蘭也是護得跟眼珠子似的,從小什麼好東西都給他,結果您看,給養得眼高手低,讓他讀書他也不樂意,在學校調皮搗蛋被老師批評就鬧著不去學校。
還說他寧願出去打工都不想繼續讀書,我爸媽就說了,反正他也14歲了,不讀書就打工兩年,16歲就能談對象娶媳婦了,我們也覺得是,男人嘛!早點娶媳婦成家,有人管就好了。」
林義聽得目瞪口呆,整個人都麻了,好像第一次認識朱福根一樣,「朱福根!你是失心瘋了還是你爸媽拎不清了?這都什麼年代了?
連我這個老頭子都知道學歷文憑有多重要,你不清楚嗎?哦!小小年紀連學習的苦都吃不了,他還能幹什麼?還有!你老朱家有什麼能耐給孩子托底?
是家財萬貫還是有家產事業給他繼承?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就由著孩子胡鬧,你們是覺得他打工一輩子也挺好的對嗎?」
朱福根被說得一愣一愣的,幾十歲的人也是要臉的,當下就反駁嘟囔,「打工也沒啥啊!我們村出去打工的人都賺到錢了!」
林義只覺得心累,難以溝通,無力擺手,「既然你都好了你來找我做什麼?」
朱福根拉著臉,賭氣地哼了一聲,「姑丈,我就是覺得難得來市區一趟,想來看看你們,順便找你們幫幫忙,既然你們不樂意幫忙我們自己想辦法,先走了。」
說著朱福根拖著行李往外走,瞅了李蘭和朱來貴一眼,喝道:「走了!」
李蘭趕緊拉著兒子上前,小聲追問:「怎麼說?」
朱福根撇了撇嘴,「人家現在看不上我們這些窮親戚,不肯幫嘞!走吧,我們村不是還有好幾個在工程上做事,我們找他們幫忙,一家都去工地,你記著,到時候人家問兒子多大,你要說十八了。」
李蘭拼命點頭,順便扯了一把兒子,反覆提醒,「記住沒有,聽你爸的,不然就送你回去上學。」
朱來貴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知道了!」
看兒子滿臉不高興,朱福根也跟著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