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宴將外衫脫去,原本孱弱的臉上更蒼白,蘇皎心中的愧疚一時如潮水般湧上來。
「快來人,長林,去拿藥,去後殿拿我的藥!」
長林推門進來,瞧見這一幕也是嚇得不行,他連忙應了一聲往外跑,越出門檻,瞧見在殿外一角面無表情守著的長翊。
「你怎麼能讓那樣的刺客混進去給殿下送飯?」
他又怒又急,忍不住斥道。
長翊面無表情抱劍站著。
「你以為殿下不知道嗎?」
「什麼?」
長林再問,他已不吭聲了。
從那太監執意要進來的時候他便知道了此人不對勁,站在窗子外請示主子,這人是蘇家的人,自然不能放進來。
可牽扯著皇子妃,他便想請示是直接殺了還是趕出去。
誰料主子看罷他的暗示,嘴
角卻扯開幾分笑意。
「放進來。」
他無聲地朝長翊開口。
「他的那碗毒湯,和他的匕首,都放進來——」
*
衣衫褪去,蘇皎看到那背後極深的傷口,又是一震。
她抿著唇,一點點將背後的傷口清洗好,又上了藥。
經此一事她幾乎是心神俱疲,莫說走路,便連說一句話都疲憊得厲害。
她的哥哥,她賴以信任,相處了這麼多年的哥哥,她頭一次,這樣看不懂他。
娘在後山的墜崖他絕對撒了謊,緊接著娘親去世,他便提出要她假死出宮。
可那樣湊巧,在他開口說離宮之事之前,娘在他的院子裡就留下了字跡不要她出宮。
娘為何未卜先知?
還是說……她提前知道了什麼?
心中原本就傾軋難抉的答案在此時又閃現出,不遠處那太監的屍體已被長林拖出去了,蘇皎無聲地看向門外。
她知道,那裡依舊有人在等。
只要她不出去,就會一直等。
蘇皎目光落在謝宴身上,他上了藥,此時正伏在榻邊,似乎睡得正好。
這是個……極好的時機。
泠泠作響的環佩聲由床邊及至門外,身影消失的剎那,伏案睡著的謝宴驀然睜開眼。
依舊是後殿外的那長梯處,蘇皎才站到下面,牆沿上便探出一道身影。
「皎皎。」
「哥?你怎麼親自來了?」
蘇皎顯然沒想到來的是他,眼中閃過錯愕。
蘇惟將她上下打量了遍,焦灼的神情才算散去。
「那太監失手了嗎?你可有恙?」
他張口提及那太監的事,蘇皎眼中情緒複雜難分。
「你不是說……給謝宴的是昏迷的藥嗎?」
「我……自然是昏迷的藥,皎皎以為是什麼?」
蘇皎的醫術是學了個皮毛,蘇惟知道以如今她的醫術絕對看不出端倪的。
他目光定定地看過去,正如他說蘇母墜崖心絞的那天一樣澄淨又平緩,若不是蘇皎是重活一世,並且已經知道這是毒藥,那她多半又會被再騙一回。
蘇皎滾動了一下喉嚨,張口想要拆穿此事,可話到了嘴邊,知道他再不會對她說實話,她便又沉默。
「太監帶進去的是什麼?」
她仰著頭,兄妹兩人目光落在一處,蘇惟面色不改。
「和那是一樣的藥。」
「沒再讓他做別的嗎?」
那匕首和藥她都看得清楚,蘇惟是真想要謝宴的命。
為何?就為了她出宮?
她看著蘇惟,想若是他此時對她坦白,將她所有的困惑都解開,她便……
「沒有。」
短短兩個字落下,她呼吸一窒。
她看著這個認識了兩世卻又無比陌生的哥哥。
也驀然覺得出宮這兩個字猶如一個套好的圈子,不動聲色地擺在她面前引誘。
他朝她伸出手。
「走吧,皎皎,將藥吃下去,出了宮便是你一直盼望的自由和娘臨走前最後的心愿,你不會再被束縛,不必留在這裡做什麼皇子妃,往後天寬地廣,你做什麼,哥哥都陪你。」
這番話戳在她心頭,蘇皎看著那雙手。
這是她從小到大無比信任的哥哥,是娘親走後她最後的親人,他帶著她最渴望的自由朝她伸手。
而背後,是他費盡心思的籌謀,甚至連娘親之死都不曾守靈也要日夜忙碌,他那般想幫她出去,為此不惜對她名義上的夫婿下手。
喉嚨滾動,情緒不斷翻湧,終於在他的手到她面前的剎那止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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