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人鴉雀無聲,他大怒踉蹌著站起來,目光落在了場中唯一安靜的謝宴身上。
他手中依舊拿著那把弓箭,從射箭到收手,眉目都沒有半分波瀾。
目光移來,兩人對視上,他也沒有躲避,就這樣任嘉帝看。
他蠕動了一下唇,眼中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最終沒說什麼,由著下人扶他離開。
蘇皎還驚魂未定地站在那。
「走了。」
謝宴將弓箭扔給下人,拉著她往永寧殿去。
哪怕只是一雙眼,蘇皎也認出來了。
的確是大皇子。
他闖入皇宮就算了,還敢挾持皇上?
蘇皎還是忍不住問。
「你不覺得那刺客眼熟嗎?」
「如何眼熟?」
謝宴揚眉看她。
「就是……」
這一句話卻將蘇皎問住了,她正絞盡腦汁地想著如何形容,謝宴已一彎唇。
「回了,回去沐浴。」
夫妻倆回了永寧殿,還沒等長林將沐浴的水燒好,門外就來了太監。
「傳皇上口諭,即日起,永寧殿外不再著人看守,三皇子與皇子妃可自由出入。」
一句話落,謝宴還沒反應,蘇皎已騰地站了起來。
「當真?」
前世他們可是實打實在這兒待了兩年,每天只能看著四四方方的天便罷了,如今她有別的事要做,正愁不知怎麼出去呢。
這一道命令可算解了燃眉之急。
蘇皎臉上頓時歡喜地謝了恩,回頭瞧著門外的侍衛離開,還覺得在夢裡一般。
「皇上怎麼突然下這道命令?是不是因為你今兒射出去的箭救了他?」
那會蘇皎瞧他射箭已嚇得不行,生怕射歪了他們兩個也要立時人頭落地,後來成功救了人,嘉帝話也不說地轉頭離開了,她還腹誹這皇帝做的實在
小氣。
好歹是救了命呢。
蘇皎站在門邊,歡喜地瞧著門外,想到從今以後便能從這兒出去,好好查一查她娘的情況,再不必困這四四方方的天,連原本鬱悶的心情都好了些。
謝宴瞧她眉眼彎彎,嘴角也跟著牽起一絲笑。
「燒好了水,你先去沐浴吧。」
蘇皎去了耳房,長翊從宮外回來,悄無聲息站在他身後。
「掃了尾,殿下放心。」
他奉命在大皇子離開之後引著他去了乾清宮,刺客的流言一散播,御林軍一擁而上,他便是再不願露面,也得劫了皇上逃脫。
而大皇子也果然挾持著皇上來了冷宮的方位,正好給了殿下機會。
「您果真算無遺漏。」
如是想起,長翊也不由得恭敬嘆道。
知道大皇子今夜要來,讓他先引著皇子妃去絕了她離宮的心思,又以射箭救駕為由頭,得了進出的自由。
謝宴目光落在耳房,輕笑一聲。
「畢竟再不能出去,你們皇子妃真該想些別的辦法跑了。」
蘇皎沐浴罷,坐在妝檯前梳發,一邊想如今的情況。
她能進出自由,便免了尋別的辦法跑出去,蘇惟一次沒帶走她,必然還會想別的辦法來見她。
而她能出去,便不會比如今被動。
算起來,不必出宮在蘇惟跟前涉險,又能得了日後去皇陵祭拜的機會,如今待在這宮中,似乎的確是最合適的權宜之計。
她揉了揉眉心,漂浮不定的心稍安,原本抗拒的心情也好了些。
重生回來不過十多天,一切已與前世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透過銅鏡,她看著背後坐在榻邊的謝宴。
前世他真正性情大變,是他們出了冷宮的時候,那晚嘉帝臨危,命所有皇子侍疾。
誰也不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四皇子和五皇子意圖毒害嘉帝篡寫聖旨,反被一個在冷宮從沒出來過的皇子鉗制住了。
兩個皇子被他當場誅殺,救駕有功他本該名聲大噪地正位東宮,卻不想他轉身便帶人發動宮變,逼迫嘉帝交出玉璽。
選了一條人人怒罵的路,做了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皇帝。
自打登基,他性情大變,暴虐成性,對那晚的事情絕口不提,哪怕是身為妻子的蘇皎都問不出什麼。
後來有從龍之功的雲家養女雲緲入宮為貴妃,他們夫妻漸遠,她便也不再過問在意這些。
蘇皎心思一動,她移步到謝宴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