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喜歡騎射,喜歡到什麼程度呢,三年前進永寧殿的前幾個月,還在上林苑待了小半年,到了年齡也不入朝做事,給他父皇氣的不行。」
太后的話驟然拉回她的思緒。
「您說……入永寧殿前幾個月?」
「可不是嘛。」
太后並未發覺她的出神。
「約摸有……待了小半年吧,他父皇去抓人總抓不到,上林苑裡就他一個皇子,連伺候的下人都趕走了,平白落了半年清淨。」
「嘩啦——」
太后的話如同水上撩開了漣漪一般,蘇皎心中一動。
她還是第一回聽說這件事。
去永寧殿前半年,那不就是大皇子造反的前半年嗎?
原來他從前的日子過得當真恣意……
「您……」
蘇皎的話才開了頭,笑意陡然僵在嘴邊。
不對。
雲緲的那個兒子,算著時間便該是三年前懷上的。
約摸是入永寧殿的前兩個月。
她前世算這時間的時候,還在心裡將謝宴罵了一遍又一遍。
明明早就有妻有子,成親前怎就當縮頭烏龜不敢把人迎進門。
可如今太后卻說……
蘇皎嘴邊重新揚起笑。
「您說他在上林苑待了半年?」
「可不是。」
太后正要再說什麼,冷不丁場內有人歡呼。
「三皇子!三皇子已到了!」
蘇皎順著往前一瞧,場下一片空曠中,一人一馬當先越到了終點,高高束起的髮帶隨風飄動,一抹恣意的笑緩緩綻放在唇邊。
「諸位弟弟慢行,這頭彩——」
一把弓箭被他馭力落在手中,他隔著遠遠的高台似有感應一般望向蘇皎,手中弓箭毫不遲疑朝前射去。
「刷——」
箭矢在他手中如流星般飛射而出,直中紅心。
「我要了。」
他翻身下馬,迎著朝霞朝高台走來,目光未從她身上挪開一眼。
袖口的青竹花紋隨他走動而晃起,唇角不羈灑脫的笑更使這張臉俊美,隨著他一步步邁上高台,身後幾個皇子才紛紛趕了上來。
「皇祖母。」
他微彎腰。
太后握著蘇皎的手樂呵呵。
「果然還是這小子出色,看來這頭彩是要給你討來了。」
蘇皎驟然耳側一熱,慌忙從他身上挪開眼。
「皇祖母……」
「也罷,哀家說話算話,來人,去取——」
「母后且慢。」
一道聲音打秦北苑外面傳來
。
「皇上駕到——」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嘉帝大步邁進來,臉上顯而易見地高興。
「朕下了早朝聽說此事,忙完就過來了,看來是宴兒更甚一籌。
朕的兒子果然出色!比朕年輕時還厲害!」
這一番毫不掩飾的讚賞,頓時讓跟來的幾個皇子都變了臉色。
太后瞥去一眼。
「其他皇子也不慢。」
嘉帝一擺手算作知道,目光只盯著謝宴。
心中澎湃。
「方才朕來時聽說母后給了彩頭,不如朕也來添個喜。」
他往前一指。
「朕命人將一塊玉佩與母后的彩頭放在一起,箭靶一百步之外,你們兄弟幾人齊射,誰將其他人的箭都射穿還中了紅心,朕便將兵部的差事交給他,再領一份東邊掌管城防軍的權,如何?」
此言一出,皇子們的臉色齊刷刷變了。
只射穿紅心卻不算難,畢竟他們幾個再差也是精通騎射的,可嘉帝說要將其他人的箭都射穿了,那便是只要留一個。
兄弟之間互相比拼廝殺,只留一個,便是要最出彩,最能入他眼的那個。
何況還是兵部與實權的誘惑,竟然都要在這一場小小的比試里許出去?
頓時原本站在一處的幾個皇子下意識離對方遠了些,都在心中各自盤算。
嘉帝似沒察覺到幾人之間瀰漫的肅殺之氣,看向謝宴問。
「如何?」
謝宴轉身丟了箭朝蘇皎走。
蘇皎自打行了禮就安安靜靜站在太后身側,冷不防手指被勾過去。
「咱們回?」
這是不參加的意思了。
嘉帝樂呵呵的臉色頓時一變。
「謝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