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緲將玉佩給她,那她的目的便已達到了,她們在宮門前前分別,她是往鳳儀宮去了的。
又怎麼會發現她在御花園碰見了徐稷?
長林仔細回想了片刻。
「並沒有。」
他們這永寧殿這兩日熱鬧,但晚上宮門已經下鑰了,也沒多少人來。
若有人來,可逃不過長翊的耳目。
蘇皎默了片刻。
她與小棠從鳳儀宮回來,也沒察覺身後有人跟著。
心中的猜測落了空,蘇皎頷首,若有所思。
沒人跟蹤她們,怎麼會知道她和誰見了面?
她仔細地將昨晚的事又想了一遍,一道道身影掠過,忽然定格在小棠喘著氣喊她回去的場景上。
蘇皎問。
「沒人進來,那可有人出去嗎?」
「這自然更沒了,永寧殿就屬下三人,屬下和長翊只跟著殿下出去,小棠姑娘麼……」
長林對皇子妃的貼身婢女關注的並不多。
「屬下卻是不知,但姑娘平時也甚少出門。」
蘇皎抬步往屋內去。
「你傳小棠來。」
自打入了永寧殿,再不用受浣洗衣裳和被打的苦,她穿著乾淨的衣裳,身上的傷痕也養了七七八八。
比初見時的怯懦,也變得愛笑了。
「娘娘。」
她輕巧地從門外進來行禮。
蘇皎看她一眼。
「昨日說肚子不舒服,今天可好些了?」
小棠捏著衣袖。
「許是吃壞了東西,今天已經好了,勞娘娘記掛。」
蘇皎話頓了頓。
「我聽長林說你昨晚夜間還出去——」
咯噔一聲,小棠下意識攥緊了衣袖。
「奴……奴婢……」
「晚上還冷,你又身子不舒坦,不管去忙什麼,也得顧惜自己。」
一顆高懸的心頓時落到了實處,小棠蠕動著唇,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
「是,多謝娘娘,奴婢不過是……出門去浣洗衣裳再領吃食。」
蘇皎目光一動,面上一派如常地笑了笑,又關切了幾句,擺手讓她下去了。
那道身影消失在眼前,她垂下頭,忽然去撥弄手邊的茶盞。
謝宴從門外進來,拉她。
「我著人又做了清粥,吃一點吧。」
她慵懶地靠著椅子,只一下下撥弄著手邊的茶蓋,聽著那清脆的響聲。
謝宴下意識問。
「誰惹你不高興了?」
霎時,蘇皎抬頭。
「我哪不高興了?」
手中撥弄茶蓋的動作還沒停。
謝宴眸光動了動。
她心煩時總喜歡無意識去拽些什麼撥弄,他第一回發現這小動作,是成親後的不久。
那一天她吃了飯,一直坐在桌邊撥弄那湯匙。
清脆的聲音一道一道,擾得他蹙眉冷聲。
「怎麼?」
十六歲的蘇皎還不似後來膽大,被他的聲音嚇得停了手,傻傻地盯著他沒說話。
瞧她眼睛都嚇紅了,謝宴只得耐著性子又問。
「到底怎麼了?」
她躊躇了一下,還是沒說話。
謝宴便懶怠再問,起身往外。
「這飯好難吃,總是吃不飽。」
越過門口的剎那,身後小聲地響起一句話。
他一回頭,小姑娘探出個腦袋,紅紅的眸子,委屈的眼神,面上厭厭地還在撥弄那湯匙。
謝宴:……
永寧殿的膳食一向送的不怎麼好,他在此待了許久,也習慣了。
卻忘記這位新妻成親前也是衣食不愁的。
他心中難得生出些愧疚,往回走。
蘇皎頓時不撥弄了,跟著往後退。
「走。」
謝宴上前拉了她。
清苦的日子想尋些好東西自然是難,他那天卻費著心思讓長翊去找了兩隻兔子。
第二回發現,是登基後。
他那段時間忙得厲害,白天晚上都待在御書房,好不容易她來一回,沒骨頭似的倚在他身上。
他正批著奏摺,忽然覺得腰間的玉佩掛穗有動靜。
垂頭一瞧,她一手捏著玉佩撥弄,上面的掛穗都被拽掉了不少。
「這是怎麼了?誰惹我們小皇后了?」
他捧過她的臉,對上一雙略有些控訴的眼。
登基前那夜事變後,他們圓房,關係又近了很多,似乎多出些秘而不言的依賴,她在他面前也大膽了些。
聽他問,卻依舊不說話。
謝宴只得丟了硃筆去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