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
謝宴反應過來去攔的剎那已晚了。
她對面正坐著那位老學士,眼看著好大一顆蘋果砸過去,就要砸到正低頭鑽研棋局的老學士臉上——
完了。
蘇皎眼一閉已經想好如何請罪。
她和這位大概是天生的孽緣。
「爺爺。」
耳邊風聲一動,大學士顫顫巍巍抬起頭。
「怎麼了?」
徐稷低頭行禮。
「孫兒回來了。」
「回就回,手裡拿這麼一大顆蘋果乾什麼?」
徐稷話頓了頓,一本正經地將眼疾手快截獲的蘋果遞過去。
「孫兒來時在正屋拿的,天熱了,您下棋吃點蘋果解渴。」
蘇皎:……
大學士嚴肅的眼中也露出點欣慰。
「回來就好好歇一歇。」
徐稷卻並沒走,轉頭朝著兩人見禮。
「三皇子。」
話頓了頓。
「皇子妃。」
兩人對視,想起上一回的見面,蘇皎有些不自然。
那天晚上玉佩上的春情散被他聞到,還隱晦提醒了她。
「坐吧。」
謝宴衣袖動了動,身子往前一傾,擋住蘇皎的目光。
「今日朝中休沐,你這是去哪了?」
風塵僕僕,年輕臣子的青柏官服上還落了灰塵,人始終端坐,如竹如玉,不折風儀。
「正值春耕後作物將長的時候,京城一帶連日乾旱,百姓苦不堪言,皇上命臣前去體察實情。」
徐稷是大學士底下最出色的孫兒,入朝堂做事也滴水不漏,深得嘉帝信任。
「如何?」
謝宴問。
「不怎麼樣。」
他又嘆了口氣,清冷的目光中掠過幾分悲憫。
「天災之下,受累最多的永遠是百姓。」
他一路往城西的方向去,西街往後便是百姓耕作的地,見過百姓如何辛苦勞作,如何苦苦祈求上天降雨卻不得解,箇中滋味自然難言。
「說來慚愧,臣讀盡了聖賢書,如今面對真正的沉疴苦痛的時候,卻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蘇皎頓時抬起眼皮。
「這話錯了,若大人連這些聖賢書都沒讀,自然更不會有親眼見到並且竭力施為的一天。」
她記得前世是有這麼一回乾旱,嘉帝派去的臣子也是徐稷,他嘔心瀝血,在西街後親力親為地幫助百姓開河引水,才在後來乾旱的一個月里,挽救了大半的損失。
徐稷顯然沒想到她會這樣說,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又克制地挪開。
「多謝娘娘開解。」
「連月乾旱,若接下來一月還不下雨,朝廷便沒有其他的挽救措施?」
謝宴抓住她的手心輕輕捏了一下以示不滿,又問。
若他沒記錯,這場乾旱要再旱上近一月,而沒下雨的地方,也絕不止京城。
「皇上今早才喊了欽天監去,又張羅了從護國寺來的住持,打算後日開壇求雨。」
謝宴頓時蹙眉,蘇皎眼中更閃過嘲弄。
神鬼之說不過安慰人心,前世這回也求了許多日的雨,最後還是硬生生熬了一個月。
「殿下有更好的法子?」
謝宴搖頭。
「且等父皇開壇求雨吧。」
百姓對神鬼之說很是敬畏,加上帝王親自下旨,若他攔了此事,只怕更要惹不平又使人心惶惶。
等過了求雨之後再與嘉帝商議也不遲。
一盤棋下到了最後,老學士意猶未盡。
「你再來與我下一局。」
「爺爺,外面天涼了。」
徐稷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那將棋盤搬進去。」
老學士說一不二,謝宴只能移步跟去。
亭中剩了他們兩個,蘇皎初次來徐府,自然不好隨意走動,皇妃與臣子,徐稷教養得宜,當即起身避讓。
蘇皎在涼亭坐了片刻,便有下人來道。
「三皇子說不下棋了,請您前往書房與他一道離開。」
蘇皎跟著下人來到了書房外,裡面的人卻不知又說起了什麼,久久不出來。
等的無聊,她便斜倚在大樹邊,去夠樹上的葉子。
「皇子妃大安。」
字正腔圓的聲音嚇得她跳開兩步。
「小徐大人。」
瞧著她驚嚇的模樣,一絲極淺的笑從徐稷嘴角掠過。
目光在被她拽落了一片的樹葉上一掠而過,繼而看向蘇皎。
「方才走的匆忙,有句話忘問了。
娘娘近來可與四皇子側妃多有來往?」
側妃?
「雲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