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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侍衛警惕地去攔。

卻見他只是,將手覆在她臉上,為她闔上那雙久不瞑目的眼。

青柏色的官袍落在她身上,遮蔽了宮裝上的血污,年老的帝師佝僂地往前走——

「大人自盡於和鳴殿前。」

「皇上駕崩——」

滿宮大雨,鐘聲接連響起,遮掩住了這位帝師的悲泣。

與此同時,宮外鐵騎踏過大門,這座皇宮甚至還沒來得及悲傷,就迎來了新的主人。

蘇惟受封大將軍,蘇父一朝越為國相,雲相進為首輔,底下三子皆成國舅。

新一任的帝王居高臨下站在台階上。

「舊帝的屍體——」

「亂葬崗。」

短短三個字,輕描淡寫結束了他的一生。

他往前走,底下有人忽然問了一句。

「若當年他真為殿下說過話——」

「不重要了。」

謝鶴彎唇,眉眼更涼薄。

「他成為帝王的那一刻,我們就站在天生的對立面。」

隔著多年後,謝宴驀然闔上眼,心裡囿了多年的執念,徹底消散。

五年的光陰,走馬觀花一般在眼前閃過,蘇皎望著他被送出皇宮丟去無人之地,眼前一切都變得模糊。

她帶著對哥哥的殷切期盼死在宮中,死後卻有人為她遮上雙眼,而他將命還與當年的謝鶴,卻依舊得了身首異處的下場。

天旋地轉,昏過去又醒來的剎那,蘇皎忽然明了。

她前世一直想,雲緲若不入宮,重生後再想,若謝宴信她,可直到今天,她明白——

真正的死局從宮變的那一晚便已註定,他接了嘉帝的聖旨與血書,背負著元後的盼望,便註定要孤注一擲,站在蘇惟與謝鶴的對立面。

除卻皆死,原來前世當真沒有更好的解局。

只要謝鶴與蘇惟活著,只要他們皆是重情之人,就註定要踏入那場局,飛蛾撲火,千千萬萬次。

第67章

她寬宥了前世的所有

蘇皎比謝宴要醒得早,她再睜開眼,依舊是徐稷守在那。

這回愣神的時間比上一次更久,她久久地,久久地看著徐稷。

一隻手搭上她的額頭。

「還有點燙,我再讓人去熬藥。」

徐稷眼底通紅,鬆開她往外。

蘇皎閉了一下眼睛,忽然起身往外。

搖搖晃晃走到了謝宴屋前。

「夫人。」

長翊躬身。

「他呢?」

「還昏迷著。」

蘇皎推門走了進去。

隔著漫長的,五年的光陰與糾葛,她再一次看向謝宴。

蠱蟲挑出來,他臉上的紅血線已經褪去,恢復成俊美的模樣。

昏睡中的他比以往更安靜,眉目融合了五年後少帝的沉穩,可蘇皎想起的,卻只是今生無數回,他在她面前歡笑,剖白,就像十九歲恣意灑脫的三皇子,她從前是真沒在他身上發現少帝的影子。

可他卻的確有前世的記憶。

那在她不知道的無數日子裡,他回憶起那些獨自背負著難處前行的往事,又真能那麼輕鬆地釋懷嗎?

連她也囿於此多日不得解。

抬步往前,再到榻前,她伸出手輕輕搭上他的脈搏。

沉穩的,會跳的,溫熱的手臂,是真正鮮活的一個人。

蘇皎驀然闔上眼,淚如雨下。

他這回昏迷,接連幾日沒醒,嘉帝的文書在第三天的晚上到了清水縣。

「大人,夫人。」

長翊將文書遞過去,徐稷接過的剎那就感受到了不對勁。

厚厚的,似乎夾雜著其他的東西。

他逕自遞給蘇皎。

文書上只有短短几句話,嘉帝的人到了一半便知他蠱毒得解,嘉帝便又追了一封書信前來。

他說自己已無心再管持朝堂,附了一封從前元後留下的信,意讓謝宴養好傷後,回朝接管。

「你的幾個弟弟,朝堂上其他的異動,朕都已為你擺平,莫要辜負你母后的期盼。」

蘇皎將文書放下,裡面只夾雜著一張簡短的書信。

她闔上。

「留給他自己看吧。」

「你確信他看到了還會留下?」

蘇皎一雙本就紅腫的眼閃過怔愣。

「好了,開個玩笑。」

徐稷彎唇笑了笑,見她放鬆下來,眼中閃過心疼。

「聽一聽嗎?他從前的事。」

蘇皎靜靜地沒說話。

「皇后娘娘自打生下他,便一直深居簡出再沒出來,外面的人說帝後深情,唯獨與皇家沾親帶故的,例如徐家雲家,得知些內幕。

娘娘是被皇上強擄來的,到了最後也不喜歡他,所以連帶著不喜歡她生下的兒子謝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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