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歸觸碰疤痕的手微微顫抖:「腿骨斷了嗎?」
「斷了。」賀岱嶽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一個半月前他的腿在前線被流彈射中,他用牙從衣袖上撕了塊布條草草綁住,待下了戰場,被戰友送到救治點時,已經太遲了。
醫生的話猶如晴天霹靂,賀岱嶽連續頹喪了一周,方慢慢接受了右腿將終身殘疾的事實。
他的腿是因救人而斷的,為了補償,上面表示會安排他轉文職,但賀岱嶽拒絕了,他提交了退伍申請。作為一個曾經四肢健全的人,賀岱嶽無法忍受繼續留在部隊,看著別人肆意奔跑,在他們同情的目光中度日。
賀岱嶽第一次的退伍申請理所當然地被打了回來,他又提交了第二次、第三次……數位領導前來找他談話,勸他慎重考慮,賀岱嶽均是一個答覆,他要退伍。
終於,他提交的申請得到了批准。賀岱嶽打包好行囊,原想在離開前最後探望一次對他多有提拔的首長,誰料碰上了首長病情惡化,他放心不下,於是跟車到了京市醫院。
傷筋動骨一百天,賀岱嶽這
樣瞎折騰是真不想要他的腿了嗎?褚歸氣急,他竟然有臉說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放在傷疤上的手指移開,賀岱嶽神情驟變,他死死地咬緊牙關,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冒出,仿佛在經受什麼巨大的痛苦。
「你怎麼了?」褚歸慌亂地抓住賀岱嶽的手,「腿疼?是不是腿疼?」
賀岱嶽忍痛點頭,褚歸將空著的左手重新貼住他的傷疤,疼痛感隨即如潮水般褪去。
褚歸感受著疤痕下的骨骼,按道理過了近三十天,賀岱嶽的腿骨至少癒合了大半,不會產生如此劇烈的疼痛。
「不知道為什麼,我腿經常疼得像剛斷了一樣。」賀岱嶽吐露了從未跟人說過的隱情,他之所以執意退伍,跟頻繁發作的腿疼有很大的關係。
「創傷後遺症。」褚歸目光如炬,似是下定了決心,「如果我能把你的腿治好,你願意相信嗎?」
給賀岱嶽下結論的醫生是軍區醫院有數十年行醫經驗的老軍醫,他都治不好的腿,褚歸能治?若是換做有旁人在場,褚歸必然會惹來一番嘲笑。
但賀岱嶽望著他的眼睛,滿腔赤忱:「我相信你。」
褚歸揚起了嘴角,他握緊賀岱嶽的手,給予他源源不斷的力量:「我試著慢慢把手挪開,如果覺得痛,你馬上提醒我。」
手指一一抬起,掌心脫離,褚歸仔細觀察賀岱嶽的表情:「疼嗎?」
「不疼。」賀岱嶽搖頭,兩人相視一笑,似乎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