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浮上臉頰,褚歸擰了帕子叫賀岱嶽低頭,替他擦去滿臉滿頸的汗水。
賀岱嶽洗了手將鍋底的鍋巴團成了飯糰,焦香的飯糰是整鍋燜飯的精華,褚歸坐在廚房的小板凳上趁熱啃了一個,與他以往的形象簡直判若兩人,土裡土氣的,卻又充滿了生命力
燜飯有飯有菜,
於是賀岱嶽只添了個絲瓜湯,
等潘中菊回來開飯。
被褚歸告知今晚要針灸時潘中菊的內心是緊張的,但並未有多害怕,大概是之前天天聽著褚歸給賀代光針灸,習慣了,另外對復明的期盼超越了生理性的恐懼,總之她很快做好了心理準備。
強自鎮定下來的潘中菊攥緊了手,在賀代光針灸時傾著身詢問他感覺怎麼樣,往常賀代光針灸時她鮮少說話,賀代光一邊奇怪一邊如實告知了他的感受。
潘中菊舒了口氣,待賀代光離開,屋內陷入了片刻的寂靜,她肢體略顯僵硬地挪到賀代光剛才坐的凳子上,一臉的茫然與不安。
賀岱嶽在身側握住她的手給與力量,褚歸耐心安慰,看著潘中菊慢慢放鬆,他捏著針尾,凝神將針尖穿透頭皮,刺入第一個穴位。
此次針灸的穴位皆是褚歸反覆斟酌後確定的,作為醫者,褚歸深知其中的風險,而潘中菊是賀岱嶽的母親,他所承擔的壓力可想而知。
屋內安靜得只剩蟲鳴,褚歸執針的手沒有絲毫顫抖,準確地沒入既定的穴位。人提著心,賀岱嶽偷偷鬆了一隻手,在衣擺上蹭去掌心的汗,接著換另一隻手,如此往復,直到褚歸出聲。
「好了,伯母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褚歸雙手擦著帕子,潘中菊下意識搖頭,搖到一半被褚歸制止,她頭上仍扎著針呢。
「沒有不舒服。」潘中菊小心擺正腦袋,褚歸扎針的手法精妙,除了能忍受的細微酸脹感外,她的確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銀針要在穴位中保持一段時間,褚歸與賀岱嶽在一旁守著,潘中菊歪頭朝著賀岱嶽的方向,說希望自己的眼睛快點好,村裡的玉米掰完了,她這樣子幹不了別的活,話到後面,語氣泛起了愁意。
天麻的尾巴在潘中菊腳踝繞了圈,柔軟的觸感瞬間轉移了潘中菊的注意力,她不便彎腰,賀岱嶽撈起天麻讓她摸了兩把。小東西頓頓吃得肚子溜圓,分量頗有幾分沉甸甸的了。
褚歸收了針,賀岱嶽扶潘中菊進屋睡下,兩人尚未洗漱,褚歸拿了賀岱嶽的換洗衣服,一道去了澡房。
以賀大伯的性子,估計會一吃了早飯就過來挖井,聽見鬧鐘響,褚歸在賀岱嶽胸膛上拱了拱,隨即爬了起來。
「還早,我去做早飯,你接著睡會兒。」賀岱嶽抱著迷迷糊糊的褚歸親了兩口,一手捋順他睡亂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