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禇歸左手抽出了銀針,被銀針穿透的手臂沒流一滴血,僅餘微不可見的小紅點,蔣利兵一口氣嗆到嗓子眼,咳嗽著沖禇歸豎了個大拇指。
待蔣利兵緩過氣,禇歸捆上針灸包放回藥箱:「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媽叫我給你送點水果。」蔣利兵展示了網兜和筆記本,「順便我收集了些病例想請教你一下。」
褚歸拿過蔣利兵的本子,上面寫滿了他記錄的病例,三指厚的筆記本沉甸甸的,使用痕跡明顯,蔣利兵沾了不少附註的增頁,漿糊充當粘合劑,導致紙張硬邦邦的,一頁勝四頁。
前面的病例褚歸在蔣利兵寫的信里看過了,他翻到後面未粘貼增頁的部分,認真閱讀起來。天花板的白熾燈罩著金屬燈罩,投下的燈光呈圓錐形,蔣利兵默默挪了挪凳子,以免自己的影子影響褚歸的視線。
室內安靜了片刻,褚歸一例例邊看邊在腦袋裡分析,每個病例下面都有蔣利兵自己的註解以及他不懂的問題。病例的來源主要分兩種,一種是蔣利兵從其他書上抄的,一種是衛生院裡遇到的。
「她近日有來衛生院複診嗎?」褚歸驟然出聲,把走神的蔣利兵嚇了一跳。
「哪個?」蔣利兵趕忙看向褚歸手指的位置,查看病人的姓名,「她今天下午剛來過,我沒來得及,她怎麼了?」
「你先把她今天複診的情況說一說。」褚歸將筆記本還給蔣利兵,「誰接診的她?」
「嚴學海。」蔣利兵的辦公室與嚴學海離得近,嚴學海空閒時喜歡找他串門,為蔣利兵貢獻了不少值得研究的病例。
褚歸對嚴學海有印象,嚴學海的外甥是他在衛生院救治的第一個病人,那個吃了奶奶餵的隔夜剩菜,引發了中毒性痢疾的小孩。
而褚歸此刻之所以單獨問嚴學海接診的病人,是因為對
方曾在他手裡看過病。
蔣利兵說完了複診的情況:「我感覺她的病情很奇怪,明明中途好轉過,不知道為什麼又惡化了。」
「她停了我開的藥。」褚歸語氣聽不出喜怒,「她上個月十五號到衛生所找我,我給她開了十天的藥,交代她十天後複診。」
顯然十天後她沒有來,並且把褚歸的遺囑全違反了,褚歸垂下眉眼,篤定地告訴蔣利兵:「按嚴學海的方子,她的雞爪瘋永遠治不好。」
「你的藥有效,好端端的她幹啥停了?」蔣利兵鬧不明白,吃著有效,正常人不該繼續吃嗎。不選褚歸選嚴學海,她咋想的?
「她急著生兒子,我叫她兩年內不要懷孕。」褚歸不帶情緒道,反正於褚歸而言,她只是一個自己接診過的病人,他履行了醫生的職責,病人如何執行的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