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中邪!我是病了!我病了!」周美秀於絕境中幡然醒悟,她狠狠抓住丈夫的胳膊,「我不是中邪,我肯定是生病了,我要去看醫生,我要去公社看醫生!」
她丈夫被煩得沒轍,病了是吧,要看病那便看,是中邪是生病讓醫生評判。
次日他們到了公社衛生所,周美秀希冀地看著田勇:「田醫生,我是病了對吧?」
田勇第一次遇到笑著問自己是不是病了的人,他把著潘中菊的脈,點點頭:「你身體是有點小毛病。」
「看,我說我是病了吧!」周美秀欣喜地望向丈夫,她長鬆一口氣,神情帶了些懊惱,「早曉得是生病,我該早點來的。」
田勇例行詢問周美秀的症狀,越聽越迷惑,扭頭向曾所長尋求支援。
曾所長亦是頭次碰到此類病情,藥是兩人商量著開的,周美秀抱著救命藥,到家即刻生火熬了一副。
藥很苦,苦得麻舌頭,苦得令人作嘔,周美秀一滴不剩地喝了。
她病了,喝了藥,她的病就能好了。
熱乎乎的藥充實著肚腑,周美秀懸著的心落了地,她輕哼著童謠哄女兒入睡。恐怖的經歷猶有餘震,小姑娘睡著睡著突然驚叫不止,周美秀大腦一空,眼淚唰地落下。
那種被人跟蹤的感覺再次席捲而來。
周美秀終於崩潰了,她抱著女兒狀若癲狂,把婆家人嚇破了膽。
他們不敢和一對中邪的母女共處一室,周美秀的婆婆嚷嚷著日子沒法過了,催他兒子即周美秀的丈夫將人送走,他們招架不住這樣的兒媳婦。
周美秀脫離癲狂之態,怕丈夫跟她說什麼退親之類的話,趕緊表示她要回娘家待幾天,以此逃避現實。
周母聽得脊背發涼,她的女兒和外孫女竟遭受了這樣非人的折磨,她心痛如刀絞:「我苦命的閨女啊!」
周父怒火中燒,牙齒咬得嘎吱作響,他女兒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受害者,那些人憑什麼怪她?
中邪的分明是他們!
此時天色已晚,周母強忍著淚水為周美秀娘倆煮了兩碗甜甜的糖水蛋,叫她們填飽肚子。
「你吃,我來餵乖乖。」周母攬著小姑娘的身子,吹了吹勺子裡的蛋白,「乖乖,外婆餵你行不行,媽媽也餓了。」
「媽媽吃。」小姑娘朝周美秀的方向推周母手裡的勺子,「媽媽吃了不餓。」
小姑娘的體貼令周家人喉頭酸脹不已,她多乖的外孫女,等周美秀病好了,她一定要他們跪著給周美秀磕頭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