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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岱嶽捏了把小青菜,長栓硬塞給他的,竹林開荒的自留地被沈家良兩口子種滿了菜,長得欣欣向榮,出了頭茬好貨一定少不了賀岱嶽他們。

「你跟楊叔談妥了?」褚歸繞著手腕進廚房,秋末冬初的天氣濕冷,最近上衛生所找他針灸的人一個接一個,時間長了,他手腕有些酸痛。

「談妥了,楊叔還問我山裡的天麻怎麼不見長苗子來著。」賀岱嶽背著身通爐子,細碎的火紅碳灰撲簌簌落到爐底,在爐灶孔探頭探腦的天仙子蹭蹭往後退,弓背炸毛躲到褚歸腳邊。

賀岱嶽將通爐子的鐵鉤立靠,自然得仿佛做了千百遍那般拉過褚歸放下的胳膊,乾燥的手掌帶著爐火的灼熱,透過手腕的皮膚滲入筋肉。

酸痛感驟然削減,褚歸軟了眉眼,他擅長給別人針灸推拿,但給自己按揉時始終不如賀岱嶽捏得舒服。

替褚歸揉完手腕,賀岱嶽拎了凳子讓他坐爐前烤火,快中午了,一般沒人趕飯點看病。

兔肉切片調味,攙紅薯澱粉裹勻,奶白的湯頭濃郁,臨出鍋賀岱嶽撒了把枸杞,瞧著顏色更豐富了。

煮湯的敞口瓦罐熱氣蒸騰,令褚歸聯想到了冬日和回春堂眾人圍坐吃暖鍋的場景,將其當做趣事講給賀岱嶽聽:「我們燙的是羊肉卷,二師兄不知從哪弄了十幾斤羊肉,卷了用繩綁緊埋雪堆里凍一夜,第二天拿大刀切,燙熟了蘸芝麻醬,特別香。」

「我喜歡蘸韭花醬。」賀岱嶽接話,他出任務時在老鄉家吃過一次手把羊肉,配老鄉做的韭花醬,那滋味,叫人恨不得連舌頭一塊嚼了吞肚子裡。

明明煮的是兔肉湯鍋,兩人愣是說吃羊肉把自己說饞了,無奈青山公社沒什麼人養羊,即使養了,肉也發膻,不適合清水煮著吃。

賀岱嶽隱約覺得有些遺憾,褚歸瞧見他眼底的失落,笑著開解了一句——他倆今年才二十二不到二十三,活個七老八十的,多的是吃羊肉的機會,遺憾啥遺憾。

褚歸開解到了賀岱嶽的心坎上,潘中菊收工進家門時兩人已換了別的話題,她上午跟彭小燕搭伴在北坡鋤地,離家約有半小時的腳程。

多虧了潘中菊日復一日下地幹活,賀岱嶽耳根子才落得清淨,否則托關係討人情的能把門檻踏破。

賀岱嶽打了盆熱水,看著潘中菊撥弄著搓洗雙手:「媽,等小豬吃食了你去養殖場幹活吧。」

自指尖淅淅瀝瀝流下的泥水渾濁,潘中菊的手掌黏著短時間內洗不掉的紅薯漿,黑一塊白一塊,像廚房經年煙燻火燎的斑駁牆面。

潘中菊一愣,不懂賀岱嶽為什麼提這事兒,她下意識反問:「我去養殖場幹嘛?那不壞了你名聲麼?」

身為賀岱嶽的親媽,潘中菊從未想過沾兒子的光進養殖場做飼養員,一來她對養豬真的稱不上擅長,二來是避免村里人說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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