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不清楚楊桂平的態度,選擇了觀望。
「想分行。「」楊桂平掃了圈舉手的,「你們分了多少斤死豬肉,殺了年豬就扣多少斤,另外如果吃死豬肉吃出了啥問題,村上概不負責——」
「我反對!」犟著脖子提出異議的是個模樣普通的男人,楊二奶奶腦子轉得慢,還沒弄明白楊桂平話里的意思,不過肯定落不著好。
男人踩上板凳,繼續發表自己的意見:「死豬肉跟年豬肉差遠了,楞個扣不公平。」 」咋不公平了,你們說的死豬肉也是肉,吃一斤扣一斤,很公平嘛。「楊桂平幾句話把男人堵得啞口無言,明明覺得哪不對,卻不知該怎麼反駁。
場下安靜了片刻,舉著的手漸漸減少,從三分之一變為六分之一,別的倒好商量,那可是實打實的肉啊,他們不願意放棄。
早夭的小豬便罷了,剃光骨頭拆不了三兩肉,為什麼養到幾十斤的也不行?坑埋火燒,不是純瞎糟踐東西麼!
熄滅的喧鬧聲死灰復燃,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楊桂平不得不拿手嘭嘭拍桌子,厲色鎮壓當前的局面:「視情況挖坑深埋或者堆柴焚燒,視情況你們懂不懂?賀岱嶽,你來給他們講具體是哪些情況。」
情況籠統概括,無非死因明確與死因不明兩大類,再進行細分,賀岱嶽歸整了密密麻麻的筆記,村里人讀書少,說書面理論是行不通的,他分腿而立,向大夥舉了幾個現實的例子。
其中以五幾年隔壁公社合辦的養豬廠最為典型,—場全軍覆沒的豬瘟,導致楊桂平談養豬場色變,十年來無人敢動建養豬場的主意。
辦養殖場前,賀岱嶽特意上隔壁公社做了深入的走訪調查,當年負責養豬場的相關人員通通受了處罰,他們不願提及,聽賀岱嶽道了來意,紛紛勸他趁早打消念頭。
賀岱嶽不為所動,他提著禮上門,對方拿人手短,暗忖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嘆口氣,目光幽散地回憶起了往事。
有幾位年紀大的已經離世,賀岱嶽便找到生前奉養他們的子女,儘可能拼湊出完整的細節。
豬瘟的發生不是一瞬間,最開始的發生地甚至不是養豬場,而是公社下屬大隊的一戶人家。獸醫所的人抽著賀岱嶽遞的煙,因為間隔時間久遠,他說得有點斷斷續續:「鄉里人嘛,自己病
了都不一定捨得吃藥,更何況養的豬了,進食量減少說明不餓,餓了自然會恢復。」
獸醫笑了下,為鄉里人的愚昧,「他們往豬食里亂七八糟的加酸蘿蔔、折耳根,活活折騰了四五天,請我們去的時候那豬趴著,進氣多出氣少,我一看,根本沒得救了。」
單一頭豬判斷不了是豬瘟抑或其他病症,大隊距養豬場僅僅幾公里,考慮到豬瘟的傳染性,獸醫讓他們把病豬埋得遠遠的,並通知養殖場加強防護,全方位消毒。
結果顯而易見,那戶人家沒有嚴格執行獸醫的指示,他們將本該掩埋的豬剃成了肉,偷偷賣了。-
一周後,飼養員發現某個圈的豬莫名食欲不振,他按規定報告給了上級,但沒引起任何人的重視,包括飼養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