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褚歸彎下腰,視線與大牛眉毛齊平,「你眉毛上的黑痣一直是這麼大嗎?」
「啊?」大牛扣扣發癢的黑痣,老實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
王成才此時走到大牛身側,懲罰似的揉了下兒子的腦袋瓜:「他的痣不是一直這麼大,我記得剛出生時芝麻一小點,後面慢慢長的,褚醫生,痣變大是有什麼問題嗎?」
大牛的黑痣如今接近綠豆大小,老人家說眉毛痣帶財,孩子又成天眼皮子底下看著,褚歸不說,王成才還真沒察覺。
褚歸按了圈黑痣,觸感柔軟表面微微凸起,邊緣呈不規則狀,屬於隨年齡增長而變大的正常生理現象。
「大牛的沒問題,是我看錯了。」褚歸撥順大牛的眉毛,虛驚一場,「如果是短期內突然變大的就要引起重視了。」
大牛不明所以,捧著他的破鐵盆仰頭:「褚醫生,我能走了嗎?」
抬著獵物的隊伍馬上到老院子了,大牛趕著換大容器裝肉,神色極為迫切。
褚歸忍笑放行,王成才閉了閉眼,認命地嘆了口氣。
賀岱嶽分了半頭豬,趁著新鮮給潘家舅舅送了三十幾斤,背簍沉甸甸的去,沉甸甸的回,一掀開,全是嫩生生的茭白。
「你掰的?」褚歸被驚了一瞬,「茭白不是早過季了嗎?」
前些天吃茭白時潘中菊說過,河邊的茭白通常是十一月中旬左右發,掰到十二月初。
「茭白林子裡面有別人掰剩下的。」賀岱嶽脫了鞋,褲腿折挽的痕跡直至大腿,臉頰一道茭白葉劃的紅痕從太陽穴到鼻翼。
賀岱嶽說得容易,茭白鮮嫩味美,若不是林子裡面水深難進,哪能有剩下的。
褚歸胸口漲暖,他將來怕是吃不到比這背簍里更好的茭白了。
按賀岱嶽的腳程,他至少在水裡泡了一個小時,褚歸煮了碗驅寒湯叫他趁熱喝了。賀岱嶽自恃身強體壯,拍胸脯說不礙事,晚上壓著褚歸鬧騰,第二天一早睡醒,哦豁,嗓子啞了。
「讓你逞能,樂極生悲了吧。」褚歸倒了熱水給賀岱嶽潤嗓,「喉嚨痛,頭暈不暈?」
「不暈。」賀岱嶽發出公鴨般的嗓音,他眉頭一皺,被自己難聽到了。
「行了,你別說話了。」褚歸打開針灸包倒酒精擦拭,「伸手。」
拇指末端靠內的少商穴屬肺經,點刺放血能緩解咽喉腫痛,賀岱嶽底子好,針灸之後服了一天藥便生龍活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