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你要讓寧兒安安心心的走。」
「四哥,四嫂說希望霍家子孫昌盛,蘭桂齊芳。」
「四弟,寧兒說希望天下一統,國泰民安。」
「四弟,寧兒說她不是死,是要回到原來的家鄉。」
……
娘,大嫂,小妹,都在說,說了很多。
霍長安全都聽見了。
他聽見了。
桑寧說了很多吉祥話,希望霍家否極泰來,再無坎坷,希望霍家子孫滿堂,希望天下怎樣,百姓怎樣。
唯獨沒對他說一句祝福的話。
他低低的笑起來。
她不敢!
她不舍!
他想讓霍家子孫滿堂,卻不希望那是他的!
還好她沒有說,要不然他一定,恨她!
「老天是個什麼東西,憑什麼讓她來就來,讓她走就走。」
「我不同意。」
霍長安擦拭嘴角,轉身進入漆黑的夜色中。
「老四!你去哪?」老夫人喊。
「不是成親嗎?我去準備成親的東西。」
成親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李玉枝想告訴他,但是霍長安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
「娘,四弟,不會想不開吧?」
「想不開娘也不會勸。就算他跟著寧兒走,那也是寧兒該得的。」
霍家能重回京都,全都是寧兒的功勞。
如今把人全都完好無缺的帶了回來,自己卻違背天命受到懲罰。
帶走她一個兒子又如何呢!
李玉枝擦了擦淚,又默默的指揮人去收拾院落,掛紅綢貼喜字。
第二日。
天際破曉。
霍青川,霍斬風,霍秋野三兄弟全都回來了。
炎猛,魏昶,裴明安,武高達,所有將領,一個不落。
密密麻麻的將士全圍在了侯府周圍。
整個京城,依舊安靜如雞。
店門關閉,十巷十空。
世家大族,達官巨富,更是像縮頭烏龜,門戶緊閉。
往日繁華的京城,如今就像是一座墳墓,安靜的可怕。
忽然,街頭出現了一個破舊的板車。
板車上,躺著一個氣息奄奄,形銷骨立,病的稀里糊塗的老人,蓋著破舊的薄被,唇齒凍得發紫。
而拉車的,是她的兒子,也是衣著單薄,瑟縮而愁苦。
「回家……回家……」老人一遍遍的呢喃著。
兒子一邊四目環顧,像受過驚的鼠,打探著周圍環境是否安全。
一邊說:「娘,再往前看看,一定有醫館開門的。
娘,你一定要撐住,撐著過年。
明年兒子就娶媳婦了,娶了媳婦就給你生孫子,你要活著看孫子呢!」
其實哪裡還有什麼錢,娶媳婦的錢都給娘看病了。
可是錢都花了,媳婦和娘,他總得留住一樣吧!
就這樣,兒子又走了半條街。
終於,前面有了動靜。
「哐通,哐通……」
甲衣摩擦,戰靴吱嘎。
一聽就是軍隊來了!
兒子兩股戰戰,再也走不動路,甚至連躲藏都忘了。
「軍爺饒命!」他趴到地上,沒有力氣再爬起。
老人從車上爬了下來。
「兒啊……是娘,連累了你……」
「娘……」
四周的人家,全都從門縫裡往外瞧。
一邊恐慌,一邊惋惜的看著街中央的母子倆。
他們馬上要死了。
軍隊已經來了。
「大娘!小兄弟,這是怎麼了?」一聲渾厚的嗓音。
撲面而來的壓迫感,讓兒子說不出話。
「將軍,看樣子是生病了!」
那將軍立馬安排了兩個人。
「把他們送到醫館,讓大夫好好治,這是診費。」
他給了手下一些碎銀,又讓人把他們手裡提著的東西給了母子倆一袋。
「大娘,這是我家主上和主母的喜糖,哦,就是霍家四子霍長安和桑家桑寧的喜糖。
上次成婚不如意,這次他們要重新成一次親。
你吃上一顆糖,好好活著,過了年,往後都是好日子。」
母子倆不敢置信。
士兵已經幫兒子拉起了板車,一塊幫忙朝醫館走去。
然後士兵就各自分散來,挨家挨戶的分發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