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奴婢的本份。」
漱過口,待安嬤嬤用浸過花瓣水的帕子擦拭過頸脖後,明卿才狀似無意地問道,「嬤嬤,我聽說這府里請了一位江蘇的廚子?」
「是的,早膳已備著他做的三鮮湯包,皮薄如紙,那鮮頭,可不是蓋的。」
明卿蹙起了眉頭,滿臉地不悅,「怎的不是蟹黃的呢?」
聞言,安嬤嬤為難地躊躇片刻,才回答,「主子,蟹肉寒涼,您這身子還沒好全呢,過些日子再吃吧,這三鮮的最可口了。」
「不行,齊世武說了,最鮮美好吃的就是蟹黃湯包,今兒個沒有它,我就不用膳了。」明卿擺出一副任性的模樣,鼓著眼睛,氣呼呼地說道。
上輩子,從沒有因為吃食這些事情任性過,此時說這些話,想著都覺得臊得慌,好在有一個擋箭牌,齊世武前世脅迫她,這會子讓他背背教唆的黑鍋,倒是也不委屈他。
「主子,您就……」
「我說了,沒有蟹黃湯包,就不用早膳。」
明卿還是說著小姑娘賭氣的話,可是她畢竟不是真的九歲小孩,那麼些年的皇后也不是白當的,心頭沒了耐心,這眉眼間不自覺就流露出了不容置喙的威嚴。
這股子壓迫人的氣勢令屋子裡的丫頭們一下子都噤若寒蟬,不敢妄動。
明卿性子內斂,雖然年紀小,可是進退有度,就沒有這般不依不饒過,眼下還發起脾氣了,這般小姑娘氣,是安嬤嬤和在場的丫頭們都沒有見識過的。在場之人不是家,就是簽了死契的奴僕,這一向待人和善的小主子動了怒,要是再氣壞了,她們可都沒有好果子吃的。
輕辰全程目瞪口呆地瞧著,太陽莫不是從西邊升起來了?這主子怎麼像是跟安嬤嬤槓上了的意思?可是這樣的主子,真……真是好威武呀!
「是,奴婢……這就讓人準備。」
安嬤嬤終於在這場小衝突中敗下陣來,就像自家照養的小花,好不容易冒出了點花骨朵兒,嬌嫩可愛得很,正是歡喜的時候,突然發現這是一朵帶刺的花朵,扎著人還不輕,這一下子的落差,讓一向精明的安嬤嬤都懵了,眼下只能順著自己主命為天的慣性應承了下來。
見安嬤嬤示意身後的小丫頭出去準備湯包,明卿這才褪去了心底的焦躁,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
「嬤嬤,我就吃一隻,不多食就不礙事了。」
「誒,主子心裡有數,奴婢就放心了。待會兒準備些薑茶,奴婢想著,吃一隻倒是不礙妨的。」安嬤嬤應承後就後悔了,這小身板的,本就發了高熱,這會兒子再沒吃好,該怎麼辦呀!好在主子雖小,可還是個懂事的孩子。安嬤嬤心中不由得因為這朵兒上一刻還扎人的小花,莫名地升起一股子自豪。
穿上月白色折枝暗紋的旗裝,明卿坐在妝檯前,琉璃鏡映著細膩的肌膚,未開的眉眼。
「梳個小兩把頭,戴這隻櫻草色的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