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到消息,剛回宮裡的那一天,一整天他都在養心殿裡,什麼也沒有做,一直等到了深夜,他才獨自來到了景陽宮,他沒有直接去安放梓宮的地方,他不想看見一具空殼,一絲情緒都不存在的空殼。
不知不覺他來到明卿生前的寢殿,招來了血滴子小七,聽著明卿臨終前的遺囑。他記得自己很憤怒,那股怒焰幾乎要吞噬了他,於是在聽完所有遺囑之後,帶著滿腔的恨意下了屠殺景陽宮的命令。
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最後一刻時,他又收回了旨意。
「這個夢也真是怪誕,我的事情,爺又何須從別人口中得知呢?」明卿緊緊摟著胤禛,不以為意地說道,「當時情況緊急,我不過抱著一試的想法,沒料到真有其事,莫不是爺在睡夢裡說過什麼,我這才會跟著做了這場夢?」
胤禛壓下那些雜亂的思緒,摩挲著明卿的手臂,心疼地說道,「是爺不好,這些事情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了。」
如今提及,明卿還是心有餘悸,皇權令人癲狂,逼宮奪位的罪行太大了,太子這輩子只怕是只能在咸陽宮裡度過餘生。
「爺,您也想要皇位嗎?」這輩子依然放不下這個位置嗎?
胤禛一愣,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你呢,你想要嗎?」
成為一國之母,成為天底下女人最嚮往的那個人。這個問題,胤禛從來沒有考慮過,沒有想過對方願不願意站在至高的位置,那裡太孤獨了,胤禛不想再一個人走下去,他希望有人可以陪著她,和他並肩而立。
她?她從沒有什麼大志向,不論是高門大院的府邸,或者是平頭百姓三進三出的小宅子,她所做的事情都是主持中饋、教養孩子、看顧妾室,唯一的區別不過是首飾簡約一些,衣裳普通了點,這些不過是生活的邊邊角角,並不是缺之不可的。
「我既然嫁給了爺,您往哪裡走,我自會跟上的。」她不在乎富貴榮華,卻在乎眼前的這個人。明卿心裡想著,既然他們兩心相悅,不論富貴貧賤,她不負他便是。
胤禛重複著對方的話,反覆誦念著,每念一次,心底的歡愉就多一倍,像是一壺陳年的佳釀,越品越香,愛不釋手。連血液都變得暖洋洋的,似乎真的要醉了。
「真的?」
「真的,我這一生都會陪著您的。」我答應了,許你一世。
「不夠,不夠不夠。」胤禛囔囔著,雙頰暈染著貪杯過後的酣酡,顯出了難纏的一面,不依不饒地重複著。
端詳著這般孩子氣的男人,明卿心裡頭直樂著,握著他的雙手,柔聲說道,「您還要什麼?」
胤禛湊近了點,面色雖有羞赧,雙眸卻十分地認真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