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華的臉色有些陰沉，「現在要是還沒到，天黑之後路可就不好走了，萬一出點什麼事。」
他沒有說完，但杜杏兒和尤間都聽出了他話里的未盡之意。
從後屋過來的聞驍，看到幾人一臉凝重，奇怪道，「怎麼了，人還沒有到？」
杜杏兒搖搖頭，「幾個孩子呢？」
「累了，嬸子帶他們睡覺去了。」聞驍一下午把幾個孩子折騰的夠嗆，現在這會兒已經呼呼大睡。
「這個天色，要是再不到，只怕路上會有危險。」聞驍的臉上也浮現出擔憂的神色，「我去看看。」
說罷，聞驍牽來小黑，一個跨步坐到了馬背之上，右手揚鞭，小黑即刻在夜色中奔跑起來。
出發前，杜杏兒給聞驍帶了一根火把，眨眼之間，杜杏兒只能看見一點躍動的火光。
杜杏兒有些迷糊，她怎麼覺得小黑的速度好像變快了，是她的錯覺嗎。
夜色之中，聞驍騎著小黑一路狂奔，沿著縣城去往錦城的路上尋找。
小黑的速度非同一般的快，聞驍沿著路，終於看到一架停在半路的馬車。
聞驍騎著馬上前，車夫看到聞驍，頗為激動，「這位壯士，可否請你幫個忙，我家的馬車陷進了坑裡，怎麼都出不來，麻煩您幫忙推一把。」
聞驍沉聲道，「可以。」
車夫大喜，趕緊對著車上人道，「老爺，我找到人幫忙了，麻煩您先下來一趟。」
車簾撩開，一位老者在車夫的攙扶下走下馬車，落地的瞬間，老者抬頭看見了聞驍。
寒夜趕路，聞驍用布巾包起了半張臉，只留下一雙明亮的眼睛。
「多謝這位壯士。」老者的衣著華貴，看上去就身價不菲，可對著平民打扮的聞驍，依舊很有禮貌。
車夫道，「老爺，您稍稍站一下，我跟這位壯士一起把車先推出去。」
說罷，聞驍和車夫便從車子後面使勁，終於把馬車從坑洞裡推了出來。
車夫擦了擦頭上的汗，對聞驍道，「謝謝，真是多虧了你，要不我們還不知道要耽擱到什麼時辰。」
聞驍很客氣，問道，「兩位可是從錦城來縣城的？」
車夫點頭，「可不是，我們老爺非說縣城有家酒樓味道特別好，一定要來嘗嘗看，沒想到半路上馬車竟然陷進坑裡，可是急死我了，大晚上的總不能在郊外過夜。」
車夫是真的擔心，他年輕力壯無所謂，可老爺那副身子骨怎麼受得了。
聞驍微微一笑，「我便是那家酒樓的，見兩位到這個時候都沒到，心裡不放心，過來看看。」
第257章 你還知道我是你的老師
這下輪到車夫瞠目結舌，頓了好一陣子才道，「難怪天黑之後你還騎著馬出來，原來是為了找我們。」
「正是。」聞驍點頭。
聞驍說話的時候，老者一直盯著聞驍，而聞驍則視而不見。
「老爺，這馬車已經出來了，我扶您上去。」車夫道。
此時，老者忽然開口，「這位壯士天寒地凍的還出來接我們，也是不易，一起上馬車裡來吧。」
聞驍想也不想便拒絕，「我騎馬就行，無妨。」
可像是為了配合老者，天空開始飄落雪花，老者笑道，「你看，連老天爺都贊同我的話。」
車夫是個熱心腸的，道，「就是，外面都下雪了，你還騎著馬怎麼好走，我看你這馬也挺機靈，拴著繩子，它自己會跟著的。」
就這麼在兩人的勸說下，聞驍上了馬車。
馬車的內部燒著炭火，還有毯子，一看就是為了老者準備的。
「要是不來這一趟，我都不知道自己會錯過什麼。」老者盯著聞驍，神色間有死死抑制住的激動。
聞驍淡漠地看了老者一眼，只是道，「杜氏酒樓是我娘子開的，她擔心你們路上出事，讓我出來看看。」
「你這段時間在哪？」老者似乎並沒有聽聞驍的話，一雙手攥得緊緊的，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我是三冬村的人，咱們酒樓的所有食材，都是我們村自己做的。」聞驍道。
「三冬村？」老者對這個地名十分陌生，「既然活著，為何不派人告知我一聲。」
聞驍低著頭，「我只是個農民，在哪裡不都是種地。」
老者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天知道他在京城得知聞驍遇害的時候有多麼絕望，可現在他竟然再度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之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聞驍！」老者憤怒地一把扯下聞驍的面巾，還是熟悉的一張臉，眉目一如往常。
似是再度聯想到什麼，老者眯起眼睛，「之前京城發生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聞驍抬眼看向老者，按照計劃，他此刻應該擺出一張冷漠的臉，當做全然不認識老者，可現在看見他的臉，許多話再也說不出口。
老者本就年歲大了，此刻卻是更加蒼老，臉上的每一條溝壑里都深填著無法言喻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