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正在不高興嗎?叫你中午過來也不樂意,轉頭就和憂太跑去逛街倒是有心情。」
「……」
鬼使神差的,有那麼一剎那間,芙洛拉很想沖對方說「那又怎麼樣?您不也和庵小姐嬉笑打鬧十年,一見面就懶得顧其他人,連摸頭都沒有了」。
但旋即她就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怎麼不說話了?」
因為不知道說什麼。
因為還在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難過。
因為一想到他原來也會為了別人笑得這麼開心,還有所謂的「十年過去都不會膩,再來十年也不會」,不管是什麼原因,都會介意到爆炸,難過到快死掉。
可明明他說過不是的。
明明他說過……
「這人私下裡說話有九成都是在胡謅,不用當真。」七海建人的至理名言忽然響起在腦海。
而芙洛拉嘴上說著都記住的,知道五條老師超愛開玩笑,不會當真。卻還是無意間將那句「只有你能讓老師笑得很開心」的話給當真了。
——「騙子吧。」
一個聲音在腦海里這麼說。
——「你是第一天認識五條悟這個人嗎?是第一天才知道,只要這個人願意,他能有一萬句不重樣的漂亮話把任何人都哄得糊裡糊塗,卻又讓人根本搞不清楚他心裡到底怎麼想的嗎?」
「是沒有看過他對每個人的態度都不一樣,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有張多少不重樣的面具嗎?」
「只不過因為你是他的學生,所以他會格外溫柔些罷了。」
「原本他就只是你的老師而已,你還想從他那裡得到什麼?」
另一個聲音這麼說。
她忽然驚出一身冷汗。
對啊,五條悟只是她的老師,她根本不應該也沒有資格介意這件事的。就像如果和庵歌姬吵鬧談笑的人是夏油傑,她根本不會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一樣。
可偏偏是五條悟。
偏偏是他……
偏偏最不可以的就是他!
強烈到接近痛苦的酸澀感悶在胸腔里,像是快要爆炸那樣的難受。
她感覺那顆不知什麼時候被自己生吞的有毒種子,終於在這一刻長出了尖銳的荊棘,將她由內而外地洞穿,每一個毛孔都在朝外淌著血,心慌到手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