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他感覺自己的情緒相當古怪。
那邊輔助監督剛聯繫完工作人員趕緊跑回來,看到五條悟正濕著一身衣服站在走廊外等待。
他全身都是海水,連腳邊都是滴落的水漬,一頭雪白髮絲也濕漉漉地垂著,卻好像完全感覺不到難受似地站在那裡,微微低垂著頭一動不動。
見此情景,輔助監督不由得愣了愣,問:「五條先生,您還是去沖個澡,把衣服還是換掉比較好。要不我去給您買身換的過來吧?您去附近酒店等我一下。」
他格外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回答:「あぁあ,麻煩你了。」
迅速收拾好回來的時候,芙洛拉也正好從昏迷里醒過來。除了溺水的後遺症,心肺復甦帶來的肋骨斷裂傷也還存在,痛得她臉色發白。
不過看到五條悟來,她還是很高興,然後是疑惑:「為什麼……老師您……在這裡?」
「收到你任務安排我就過來了。不過芙洛拉現在這個樣子,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哦。」五條悟說著從門外走進來,但也沒有太近,而是只停在病床另一頭的牆壁位置,雙手抄在夾克外套口袋裡看著她,沒打算再接近了。
「等會兒就會帶你回學校找硝子。」
她點點頭,感覺整個胸腔內部還是疼得火燒火燎的,卻沒有喊出聲,而是看著他問:「您心情不好嗎?」
「什麼?」五條悟有點沒反應過來。
「您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的樣子,是任務出問題了嗎?」
「不是。」
倒是她這個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區別的樣子,讓五條悟猜測:「你還記得剛剛在海上鑽井平台發生的事嗎?」
「什麼事?」她微微睜大眼睛眨了眨。
那看來就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但是很莫名的,從那天開始,每當芙洛拉叫他「五條老師」的時候,五條悟都會微微走神到那個吻上。
真奇怪。
那天她的聲音那么小,狀態那麼糟糕。說出來的聲音氣若遊絲得像是最透明的蟬翼,薄弱得連一滴雨都能把她壓垮,出口的瞬間就被密集的雨聲和海水吞併進去。
可他還是聽到了。
在她眼神迷茫地吻上來,笨拙含住他的下唇時,那句「五條老師」。
於是那句話就成了一根絲,一條風箏線,至今栓在他最不舒服的地方。以至於每次看到她的時候,那根風箏線都會跟著顫動收緊,勒得他越發心緒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