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貝魯立刻準備起身去尋找水。
儘管一直閉著雙眼,陳開卻還是洞察到了卜貝魯的舉動,他抬手止住了對方。等到稍微平復下來後,他接著說道:
「他打三份工的收入,大部分都會交給前妻來撫養孩子。鄰居們家裡遇到什麼麻煩,他也會不遺餘力的去幫襯,修一下水龍頭、換一個電燈泡、幫忙尋找走丟的小貓小狗,甚至,空閒時還會打掃一下公共區域的樓梯、走廊什麼的,真的很難想像一個中年男人竟然會做出這麼多事來。」
「然後呢?」
「然後……誰能想到這樣一位父親、好鄰居,竟然是一個殺人犯呢?還是那種,連環的、手法十分惡劣的殺人犯。」
「你該不會想說的是變態連環殺人犯吧?」
「我不知道『變態』這個詞合不合適。正如我之前所說的,如果不是警察抓到了他,在那棟筒子樓,這位父親就是一個與人和善、處處為別人著想的好人。」
卜貝魯陷入了沉默,當然,他並非是在思考陳開對「變態」一詞的辯證方式。當一個人都已經被坐實為了連環殺人犯,無論其有什麼特殊癖好、偽裝或者精神方面的問題,都不可能矯飾其罪大惡極的程度。
「這位做飯的小女孩,最後該不會遇害了吧?」他帶著催促性質的問道。
「怎麼說呢……這個故事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陳開笑了笑。
「哦?」
「小女孩為我還有這位獨居的父親做飯,前後差不多有半年之久吧。這半年裡,大家相處的都很好,這位父親還經常晚上邀請我去夜市喝酒,雖然他很拮据,但也是盡最大努力來款待我。也有時候小女孩父母因為工作忙的緣故,沒辦法參加學校里的家長會,我和這位父親但凡有空,都會輪流去學校幫忙照看小女孩。」
聽到這裡,卜貝魯這才漸漸心生了興趣,一個連環殺人犯竟然毫無違和的融入了一群正常人的生活,或者說,「他」已經融入正常人的生活已經很久很久了,甚至在陳開前往大馬之前,便是如此。
他一度忍不住揣測,這個父親……嗯,這個連環殺人犯,其實已經有很多次機會能對陳開和小女孩下手,可對方為什麼沒有這麼做呢?
「誰能想到,小女孩越長越大,或許在學校里還結識了一些壞孩子。」
「叛逆期。」
「是的,叛逆期。小女孩學壞了,開始偷東西了。她第一次偷的,就是我家。當然,這個『第一次』也是在我抓到她後,她告訴我的。她求我原諒她,求我不要告訴她的家人還有老師,還發誓說再也不會做這種事了。」
「所以,你相信了她?」
「嗯……這是我的錯,如果當時我將這件事告訴她的父母,或者報警,之後的事情可能就不會變得那麼糟糕了。」
卜貝魯沉默了片刻,他看到陳開手裡的酒杯已經空了,於是起身拿起威士忌,給對方再次倒上,也給自己倒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