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那個男生嘴巴不乾淨,被王於英聽見,轉頭和他吵了起來,結果發展成互毆,最後變成王於英單方面碾壓。
如果不是錢主任罰王於英站了一下午操場,讓男生家裡人找上門的時候看到她滿頭是汗嘴唇發白地挨訓,對方才不會那麼輕易善罷甘休。
向明珠這個沒心沒肺的,根本不懂她的苦心,生怕這事傳得不夠廣。
錢主任這麼想著,故意拉下臉,果然嚇得向明珠縮起來裝鵪鶉。
直到她離開教室,班上的氛圍才漸漸和緩,重新熱鬧起來。
馮山月注意到,錢主任走之前意味深長地盯了自己一眼。
一般這種眼神都是用來警告班上最頑皮的後進生,馮山月還是第一次被老師這麼打量。
錢主任不愧做了這麼多年教導主任,經驗老辣,直覺準確,她不懂馮山月為什麼轉學,又為什麼還能和王於英相安無事,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已經盯上了馮山月。
等再過一段時間,當馮山月在四中找人的消息傳開,錢主任會盯她盯得更緊。
馮山月的手仍被向明珠攥著,迎著錢主任的目光,臉上卻不顯山露水,看不出心虛,也並不緊張。
等錢主任走後,向明珠和王於英才圍上來,一個驚魂未定,一個心不在焉。
向明珠仍攥著馮山月的手,馮山月都快被她捏得失去知覺、徹底脫敏了,還是王於英發現這一點,幫她撥開了向明珠。
馮山月注意到王於英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心下瞭然——王於英是擔心向明珠捏到她手腕上那些不存在的「傷口」。
她眨了眨眼。
王於英沒去看馮山月的眼睛。
她不喜歡在馮山月面前提自己打架的事,總覺得這樣會讓她聯想到自己那個殺人的爹。
結果向明珠剛才被馮山月問了一句,直接一口氣把當初的情況全盤托出了,場面太尷尬,她都不想看,要不是錢主任出現,還不知道向明珠要講到什麼時候。
正鬱悶著,突然發現馮山月正盯著她,神色正經,不像打趣,像在對她證明一道客觀題:「你還說你之前挨打不是因為多管閒事。」
王於英其實很討厭別人議論高二在校外發生的那件事,如果可以,她巴不得所有人都就此。
馮山月不是知情人,她勉強可以原諒她的打趣,結果這人得寸進尺,又在這裡舊事重提。
沒完了是吧。
王於英瞪她:「放心,等你找人的事情傳開,被錢主任抓去盤問,我絕對不多管。」
向明珠一聽有情況,湊上來:「找誰啊?要不要我幫忙?」
剛才馮山月趴在課桌上,胳膊緊挨著她的手,小聲問完她那一句之後,不知怎的,向明珠眼中的馮山月突然變得可愛起來。
當初王於英替她出頭,她直接把王於英當恩人供了兩年,死纏爛打之下成了王於英班上最好的朋友。現在她頗有對馮山月發起攻勢的意思。
馮山月卻很淡定:「不需要,已經快找到了。」
-
整個下午,馮山月上課聽課,下課做題,過得十分充實,沒再往窗外看一眼。
放學鈴響,她拎著書包出了教室,準備回梁阿姨的小飯桌。
下樓的時候她把手機打開,沒有收到新的簡訊。
袁馳答應找題冊後就沒了音訊,看來他這一趟並不順利。
在以前,只要他吃癟了,馮山月就高興。可不知道為什麼,從教學樓一路走到校門口,她無意識地檢查了好幾次手機。
剛走出校門,她望著人群,突然感覺有個穿黑衣的高個子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馮山月毫不驚訝,飛快地轉頭,剛想嘲笑一句「幾歲了,還玩嚇人這一套」,卻發現面前是穿著黑羽絨服的王於英。
排球隊課後要訓練,直到晚自習才結束,王於英還記著護送馮山月上下學的使命,打定主意不讓馮山月在四中這塊地盤上出事,便一路追到了這裡。
不知道為什麼,王於英總覺得馮山月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失望。
明明她站在校門口張望的樣子像在等人。
看來等的不是她。
王於英不自在地捋了捋腦後的小辮,還是把想說的話告訴她:「我晚上要訓練,送不了你。你存一下我的電話,萬一那個拿錢包的人堵你,你就打電話給我。」
明明是同齡人,她這副操心的語氣卻能讓她看起來比人家大了一個輩分。
馮山月皺眉看她,竟有些無語凝噎,半晌後才說:「你畢業後去當警察吧,或者去街道辦居委會上班也行。」
王於英下
意識接話:「我過不了政審。」
她媽媽在王勇斌出事以後就去找人問了,直系親屬坐牢影響孩子前途,考公過不了政審,為這事還難過了一晚上,好在考運動隊不看這個,王於英勸了半天,終於把她媽給哄好了。
她解釋的時候很平靜,讓這句話聽上去有種地獄笑話般的黑色幽默。
一片尷尬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馮山月的情商告訴她,她不該挑起這個話題。
但她就沒有主動認錯的時候,繃著臉和王於英瞪了彼此半天,突然掏出手機:「你電話號碼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