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眨了眨眼,倒也有淚光閃爍,」反正我是認栽了。不過還是幫我和小青問個好,估計也見不到面了。」
「你倒是把戲演的挺足的。」
「隨便你們怎麼想,反正我只有這一個要求。畢竟騙子也是人吧,有點真心的。其實你們要我和她劃清界限,我現在就能打電話,我也希望她好過點,真和你們鬧翻了,對她也沒意思。」
口說無憑,他們當場讓他撥電話過去。他也確實願意照做,「對,小青,是我,你還好嗎?我確實和你爸爸還有姐姐在一起。聽說你不吃飯,我挺擔心的,發脾氣歸發脾氣,別拿自己的身體出氣……沒有,他們就和我談了談,我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幼稚了。對,我是要和你分手。不是,不是他們威脅我。是我認真考慮一下,我和你在一起很開心,確實有美好的回憶。可是等我們在一起,真的會延續這種快樂嗎?結婚啊,帶孩子啊,很痛苦的。就算你家裡人同意,也是有一堆麻煩事。我其實挺軟弱的,所以我一點不想承擔這個責任。我希望你也考慮清楚,把孩子打掉比較好……沒有,真的是我的真心話。畢竟你想啊,現代社會了,沒有什麼刻骨銘心的感情了。我也不想犧牲太多我的自由。我們還是好分好散吧。你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他忽然把手機調成公放,壓低聲音道:「她有話要對你們說。」
杜時青道身影從話筒里出來,多少有些變調,像是另一個人,「爸,姐,你們不要為難他了。隨便他是怎麼樣的人,我就喜歡他。沒了他也會有別人,反正我不要安排我的生活。憑什麼姐姐離家出走一次,你們就讓步了。到我這裡就是無理取鬧了。」
兩個人都不聲響,喬念東又把手機拿過去,勸了幾句。看他掛斷電話的樣子,杜時青顯然不接受這番道理。他也無可奈何沖他們笑笑,表示已經盡力了。
這也多少戳破他們最後的期望:從頭到尾,沒人教唆,就是杜時青鐵了心要和他們對著幹。
杜守拙面上不顯,其實遭受了不小的打擊。他原本對這個計劃是很有自信的。作為一家之主,他本是不屑這種家長里短,不是他不能管,而是他不想花心思管。本以為他一出面,事情自當迎刃而解,結果沒有一處是按照他的預想來。大女兒忤逆他尚可以理解,畢竟也是他寄予厚望的孩子。可現在連小女兒也扭起性子來,多少讓他懷疑自己已有了老態。
前列腺的問題又時好時壞,他不願意用紙尿褲,哪怕不喝水,也懷疑褲襠略有濕意。「看你做的好榜樣。」他瞪了杜秋一眼,哀哀嘆出一口氣,轉身就走。
杜秋早把杜時青的事攬做自己的責任,也很平靜認下了,還叫司機把喬念東送了回去。路上他們短暫聊了聊。他當真是個坦誠的騙子,連初次見面借了首飾當禮物的事都說了。他描述里的杜時青雖天真倒也敏銳,苦悶的時候多,幾乎很少笑。他描述里杜時青是嫉妒著杜秋的,優秀的,強勢的,獨立的姐姐,高高豎起的一個標杆,並不對自己的弱小施以絲毫同情。
「我妹妹倒是和你更親近點,許多事我也不知道。我一直以為她拿我當煩人的老媽子。」杜秋苦笑道:「你有和 Dylan 聊過嗎?他最近怎樣?」
「Dylan 是誰啊?我不認識。」喬念東的樣子不像是裝的,也沒有演戲的必要。杜秋略微愣了愣,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其實已經隱約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