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簇簇層層的櫻花被風吹動,花瓣悠然掉落下來。
伏黑見醒過來的時候,房間裡還是暗的,旁邊卻空了。他揉揉眼睛,聽到細微的說話聲。病房裡獨立的衛生間門半掩著,從門縫透出一道光線。
「……我不去!隨便他們找誰去!」
「反正我不可能放阿見自己在這裡。」
「……商量,商量個屁!」
伏黑見在床側摸了摸,抓住把手把病床半搖起來,發出吱呀的聲音。
衛生間裡的聲音果然就停了,接著是一陣嘩啦的水聲,五條悟推門走出來。
伏黑見向他伸出手。
五條少爺靜靜看了他一會,在床邊坐下,側頭把臉放在他的手掌上。
少年的臉頰軟軟的,又熱乎乎,像麵包房裡剛出爐的白麵包。
伏黑見笑彎眼,撓了撓他的下巴,「乖,你不做任務的話,傑的壓力會很大的。」
五條悟的臉頰鼓起來,良久,他悶悶道,「……嗯。」
五條少爺抓住他的手蹭了蹭,湊近親了親他的臉頰,在他耳邊道,「你再睡一會,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馬上回來哦!!」
伏黑見沒把他的話當真,他知道五條悟已經把高專的同學看做自己的朋友,就算他可以獨善其身,他也不可能拋下自己的朋友,如果他想那樣做,他不會一直在東京讀高專。
而且,這兩者如果一定要做一個選擇,伏黑見覺得還是高專那邊重要一點。
他本來也打算催五條悟回學校來著。
他不願意對方因為自己受傷影響心情,而且也捨不得把五條悟當成護工用。
伏黑見昨天晚上都沒怎麼睡,五條悟走了之後,他很快就又睡著了。
醫院不是公立的那種,更類似禪院家注資的私人療養院,病房外面就是一片很大的湖,淺灘的地方停了不少水鳥,立著長長的腳,支起白色一長條的身體。
發燒一直不退,伏黑見的頭已經開始疼,所以睡得不是很安穩。
他聽到水鳥的鳴叫,但分不清是真實還是耳鳴,伏黑見茫然地睜開眼,手摸了摸身側。
身邊空蕩蕩的,還有點不習慣。
伏黑見在床上靜靜躺了一會,也支起身體,身前的被子滑落,他用能動的那隻手抓起床頭疊好的針織外套,有點笨拙地套上。他不是左撇子,用起左手多少有點麻煩。
這麼一點動作,他已經開始喘起來,不是因為累,是因為挪動的時候,傷口不可避免的傳來疼痛。
伏黑見歇了一會,看向床邊的輪椅,思索著過會怎麼把自己挪過去。
禪院夫人也問過他要不要請護工,但是伏黑見不太確定,請一個陌生人一天24小時觸摸他的身體,他會不會失控把人腦袋砸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