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抬眼看他。
從下而上的打光在青年的臉上映出陰影, 搭配著陰暗逼仄的環境還怪嚇人的。
但這莫名地沖淡了諸伏景光心底的負面情緒,原本有些喘不上氣的情況也有所好轉,也讓他有餘裕思考一些其它事情了。
「你和琴酒之間發生什麼了?」
「嗯……總之就是鬧掰了。」
古谷優思考了一下,沒有隱瞞。
這怎麼不算為自己未來假死提供一個可疑的兇手呢。
諸伏景光追問道:「因為什麼?」
古谷優有些疑惑:「你為什麼在乎?」
不知是不是因為環境問題, 古谷優覺得對方好像真有了些傾訴的欲望。
諸伏景光:「我之前從警校畢業之後,就一直在做臥底,這個過程中我見識過各式各樣的罪犯,和他們和各式各樣的犯罪動機。」
與米花町比較盛行的各種衝動殺人型罪犯不同,需要長期或者短期臥底行動打擊的罪犯組織規模一般都不算小。
這種組織中的頭目和高層,除了金錢、計謀等硬性規定之外,都還會有一個軟性特質——那就是野心。
「但你不太一樣。」
諸伏景光試圖組織語言:「你就像不得不被和你討厭的工作綁定在一起。」
這時,他注意到古谷優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微妙,像是聽見了一個只有自己才懂的笑話。
就是這種小細節,讓諸伏景光覺得分外地違和。
古谷優總是大部分時間表現得像一個隨處可見的年輕人,又在那些危機又關鍵的時刻神秘又強大得像之前的一切都是他演出來的一樣。
這讓諸伏景光有點分不清到底什麼才是真實的。
「你描述的太形象了。」
古谷優開玩笑般解釋道:「你知道的,干我們這行,沒有退休,沒有辭職,想要離開就只有工亡這一條道路,所以再討厭也沒辦法,怨氣自然會大。」
諸伏景光又問:「那你最初是為什麼要加入組織的?」
「我沒加入,是我父母原本就是組織的人,所以我生來就沒有更多的選擇。」
說到這裡,古谷優稍微有些遲疑:「嗯……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同樣是組織二代,雪莉就成功當上了後方研究人員。」
諸伏景光長了張嘴,一副想要刨根問到底的樣子。
古谷優看對方還算真誠,想知道什麼都是直接詢問,而不是試圖套話,最終還是打算滿足一下對方的好奇心。
反正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我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現在能記起的最早的記憶,就是十二三歲時訓練的時候了。」
諸伏景光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悲傷,因為在他眼裡,失憶的原因就只有那麼幾個,每一個背後都是血與淚的慘痛故事。
古谷優選擇不告訴他穿越也可以達到相同的效果。
嗯。
諸伏景光終於安靜了下來,大概是在沉思著什麼,而古谷優玩了一會松田陣平的手,豎著耳朵傾聽了一下外面最細微的響動,終於做出了決定。
「時間差不多了。」
剛剛太黑所以看不清楚,但在亮了一些之後,古谷優便發現他們現在所處的並不是完全封閉的空間,而是留有一個狹窄的洞口。
他起身過去探查,外面是漆黑崎嶇的通道,一眼望不到頭就算了,甚至中途不小心被困死在哪裡也是很正常的。
但這些阻擋不了古谷優,他重新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裝備,隨後毫不猶豫地便隻身探入了洞口。
「等一下。」
聽到諸伏景光的聲音,古谷優艱難地掉頭轉身,從洞口探出頭,中間還差點直接磕到腦袋。
古谷優心有餘悸地用手抵著洞口處尖銳的碎石,問道:「幹什麼,我現在趕時間。」
諸伏景光的表情隱藏在昏暗的幽光下,讓人看不真切。
「你不等他醒了再走嗎?」
「我已經等過了。」
實際上古谷優等的有點太久了,就算是柯學世界的警方,這麼久的時間應該也已經將建築物徹底包圍住了。
沒能和松田陣平告別確實也算是一個遺憾,古谷優本想讓諸伏景光給對方帶句話什麼的,但思考了一陣,又發現好像沒什麼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