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交換。
互相研究的交換。
蝙蝠俠任由那隻對人類來說溫度有些高的手在臉上探索。
幾天沒刮的下巴長出胡茬，刺辣辣的手感惹得對方反覆觸摸。
喜新厭舊的神明很快轉移了探索目標，換成以指腹描摹唇線，力道大得讓上牙磕破了下唇，還試圖把嘴角往上推，人為製造蝙蝠俠的微笑。
蝙蝠俠忍無可忍，咬住作亂的食指。
手指被牙齒封印後依然不老實，動來動去追逐口腔內的舌頭。
這有些過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調情。
蝙蝠俠確認達克萊斯沒有這個意識，那雙無機質的黑眼睛裡沒有情慾，只有熟悉的饑渴貪婪，以及些許的好奇。
這很好。
自從見了韋恩，不，在傑森復活之前，達克萊斯就再沒展現過對他的食慾，他幾乎以為蝙蝠俠已經對黑暗君主失去吸引力。
蝙蝠俠收好已經充滿的採血器，卻沒有放開達克萊斯。
達克萊斯盯著自己被咬出牙印的手指，感嘆人類身體皮膚的柔弱。
指尖在昏黃燈光下閃爍著晶瑩水光，那隱約的齒痕散發莫名的吸引力。
達克萊斯嗅到淡淡酒香，忍不住伸出舌尖輕輕舔舐。
半闔著的黑眼透出微醺，表情陶醉放鬆，舔舐食指的靈活舌尖像在品嘗冰激凌。
蝙蝠俠再次確認達克萊斯不是在對他調情。
045
唾液比肌膚更醉神。
達克萊斯醺醺然，頭髮一根根活了過來，黑水母一般舞動著觸鬚游向蝙蝠俠。
「你的目的。」
蝙蝠俠開口。
快要爬上蝙蝠俠手腳的觸鬚像受驚的海葵般遽然收攏，剎那間恢復為黑髮，忽視那雙非人的黑眼，看起來跟宴會上的布魯西寶貝一般無二。
「我來邀請布魯斯共進晚餐。」
達克萊斯眨了眨眼，很想讓眼睛也跟布魯斯那樣蒙上水光，可惜只讓黑色眼瞳外圍出現一圈紅光，看起來更不像人了。
好吧，眼淚是感情的產物，不懂感情的達克萊斯模擬不出眼淚。
蝙蝠俠明顯愣了下，慢慢戴上手套，俯視被燈光柔和了稜角的臉。
「用泥臉的身體？」
他故意這麼問。他明知道泥臉偽裝的人類連DNA都完全相同，而眼前的只是裹著層人皮的怪物。
「這不是容器，」達克萊斯認真辯解：「這是我的新身體。」
聽起來更像炫耀，仿佛下一句就是「好看嗎」。
蝙蝠俠問：「為什麼用這張臉？」
「好看。」達克萊斯露出布魯西寶貝的笑容，擅長COS蝙蝠的祂學布魯斯也學得很像。
蝙蝠俠冷哼一聲：「輕浮、浪蕩，腦袋空空毫無內涵的草包，也只有那張臉勉強能看。」
達克萊斯突然暴起將蝙蝠俠掀翻，用同樣的姿勢坐在蝙蝠俠身上。
祂雙膝壓住蝙蝠俠的雙臂，雙手扣住蝙蝠俠的雙手，額頭抵著蝙蝠俠的額頭，目光穿透蝙蝠俠冰冷森白的目鏡盯著蝙蝠俠的眼睛。
「別這麼說他。」
達克萊斯的語氣不重，卻透著危險。
蝙蝠俠不習慣被控制，但他掙扎的力道，對拒絕配合的達克萊斯來說，就像禁錮在琥珀中的蟲子。
蝙蝠俠躺平蓄力，警告自己別陷入達克萊斯包容一切能令人沉淪的寧靜黑暗。
他冷聲嘲諷：「韋恩就是那麼糟糕，全世界都知道。」
「布魯斯才不糟糕，他有全世界最美麗的靈魂。」達克萊斯身後長出觸手，纏住了蝙蝠俠小動作頻頻的雙腳，警告道：「蝙蝠，別傷害他。」
蝙蝠俠一時失聲，因為禁錮他雙腿的可疑觸手，也因為達克萊斯眼中消失的食慾，更因為達克萊斯過於認真的語氣。
聽起來就像蝙蝠俠和韋恩是兩個不同的個體，指責蝙蝠俠在傷害韋恩。
「什麼意思？」
蝙蝠俠干啞的聲音失去情緒。
「我不喜歡布魯斯的眼淚，他笑起來更好看。」達克萊斯停頓了下，不由自主地翹起嘴角：「我希望他笑。」
蝙蝠俠心中一悸，屏住呼吸。
達克萊斯聽到他心跳亂了，不再坐在他胸口，往下移動一些，同時放開對蝙蝠俠四肢的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