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米洛心中,祭司大人是天上月,人間仙,而酒時是一灘爛泥,一定是這灘爛泥強行攀附月亮。
至於好學生郁聞安……
「你強迫嚮導的事兒我都聽說了,但郁聞安是嚮導學院的最受器重的學生,你怎麼能逼迫他,讓他替你圓謊?」
是非黑白在他的口中走一遭,竟變得面目全非。
這是造謠!造謠!
酒時簡直開了眼,把郁聞安拉出來:「你說句話啊!」
「……米洛老師,祭司大人事出有因,我們也只是配合。」
米洛拍拍他的肩膀,揪心極了,「沒關係,聞安,老師在這呢,會給你撐腰的。」
別怕,說出來。
真切擔憂的眼神落在郁聞安身上。
他將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匯報給米洛。
「呃......」
米洛知道自己誤會了,但讓一個中年固執老頭低頭簡直是難如登天。
老傢伙嘴硬:「反正你以後少和她接觸,她和你不一樣,你將來會進入白塔,背負起復興聯邦的重要使命,而她會回到安逸之地,做回閒散度日的小市民。」
天啟學院是他們生命中的短暫交集點,一旦離開這裡,命運就要歸位了。
郁聞安握緊拳頭,「老師,我明白。」
閒散度日確實是酒時的追求,但從米洛嘴裡說出來,聽著就不是那麼滋味。
基因天賦將他們這群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她老爹可以通過努力改變財富,卻沒辦法改變生來就有的天賦。
她再怎麼努力,到死也是F級。
以天賦為尊的世界,殘忍到她根本看不到希望。
酒時以為自己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但真當看見天之驕子,酸澀的嫉妒心還是冒出了頭。
她開始沉默,以免說出來的話帶著酸氣兒。
模範生的頭銜仿佛是什麼免死金牌,米洛沒有追問郁聞安,草草定性,將處罰都丟給了酒時。
「冒犯祭司大人,去靜音室裡面壁一個星期吧。」
「知道了。」語氣很沖。
米洛也懶得管她,揮揮手,就讓她趕緊收拾東西滾進去吧。
沒想到的是,郁聞安居然堅持要同酒時一塊兒受罰。米洛恨鐵不成鋼,最後也隨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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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時抱著剛領的物資箱,慢悠悠地走靜音區的走廊里,左顧右盼,尋找自己的房間。
身後,模範生捧著標記號碼的物資箱,亦步亦趨地跟著,意外地笨拙。
找到和物資箱上的號碼對應的房間,酒時停下,朝模範生喊了一聲「喂!」
沒辦法,喊名字顯得太熟,叫風紀委員太膈應,只能喊個「餵」。
郁聞安不解地看了過來。
「反正只是給白塔一個交代,我一個人領這個罰就行,你直接走唄,別耽誤你上課,老米不會追究你的。」
「不行,這事本就因我而起,我不可能留你一個人受罰。」白塔可以不分青紅皂白,但郁聞安不行:「更何況如果真要追究的話,那也應該是我。」
此刻,在酒時眼中,郁聞安周身閃爍著正義的光輝。
MD人還怪好的。
她有些許的感動。
心裡最後的那點不情願終於散了。
「哎呀,你這麼較真做什麼。」酒時明著掰手指頭給他算:「你看啊,以你現在的成績和競賽的榮譽,畢業之後進入白塔已經是板上釘釘,要是因為這個處分耽誤了你的前程,那不是血虧?」
「那你呢?」
「我?」酒時愣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會關心她的死活。
「我一個劣等哨兵,自然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回小城做個閒散市民嘍。」
郁聞安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沒事兒。」她假裝不在意,表現得灑脫,「我檔案上也不差這一筆。」
其實酒時心裡明白的很,像她這種來人間湊數的NPC,最大的價值莫過於襯托主角,就像玉米外面包裹著的一層層外衣,等到時機成熟就該被一層層地丟掉。
「那我的檔案上也不差這一筆。」
「......」不,你檔案上根本不會有這一筆。
見人勸不動,她轉念想到了不得了的事情,瞭然地「哦~」出聲:「你該不會就是想逃課吧?」
「?」
「哎呀,我明白的。」酒時掛著「我懂的」迷之微笑,「沒有逃過課的校園生活是不完整的,誰年輕的時候沒吃過這個洗腦包,我~理~解~」
「......」不,他不吃。
「那你房間走過了。」酒時下巴朝他的箱子揚了揚:「房間號寫在箱子上。」
「......好的。」
他四處望了望,眼裡仍是一片茫然。
「算了。你跟我來。」
酒時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他的房間,咧開笑臉,騰出一隻手朝郁聞安揮了揮:「這兒!趕緊過來關緊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