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時和柏瑞安同步撇頭,眼神詢問:?
「呃,那我解釋一下?」
柏瑞安震驚:「你還準備不解釋?」
「咳咳,我們目前走的這條路線是直徑最快的路線,但是需要穿過比較多的危險區。」古洛依說得有些保守了,但她主要目的是想要他們保持點警惕。
「比較多是怎麼個多法?」酒時好奇。
「13處A級區、7處S級區,還有無數個小的聚集區。」
哇!這麼危險的事情從古洛依的嘴裡說出來,居然一點都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呢!
酒時火熱的心臟並沒有因為冰冷的口吻涼掉,而是直接冰凍了半截,凍得她說話都哆嗦:「這,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危險係數已經不可估量。
古洛依猶豫的一下,就有人替她回答。
領隊的語音覆蓋整支隊伍:「監測到污染磁暴的波動,所有人注意!注射藥劑!」
酒時早有準備,她從袖口裡掏出保命的藥劑,利落地注射。
叮嚀的刺痛過後,一陣奇異的眩暈感襲上大腦。
污染磁暴,毫無預兆地發生了。
周圍的一切都在旋轉,嘈雜的聲音如潮水般湧來,卻又仿佛隔著一層模糊的薄膜,變得虛幻而不真切。
地面流動著,漂浮著向前,酒時感覺自己站在一塊泡沫板上,不知道將要飄往何方。
她看見草兒抽條,花朵盛放,枯敗的枝椏冒出新葉,山林呼嘯。
萬物生長復甦。
痛苦也在這片生機中蔓延。
一個接著一個的哨兵掙扎倒地,有的人抱著頭,頭被他們自己擰掉了;有的人捂著嘴,嘴被他們自己扣爛了;還有的人縮著身體,身體被流動的土壤吞掉了。
哭喊的淚變成了黑色,受傷的血變成了黑色,連死掉的皮膚也變成了黑色。
他們流入這個只有黑白的世界,然後於這個世界融為一體。
心跳,就在酒時耳邊。
她被久久地固定在原地,獨自忍受心中颳起的風暴。
終於,在認清自己在死亡面前的無力之後,酒時閉上雙眼,等待著屬於她的死亡方式。
一分一秒。
痛苦沒有如期而至,等來的是風平浪靜。
七分鐘。
熬過這七分鐘的人沒有死。
地上躺著很多痛苦輾轉的哨兵,他們沒有被這個世界吞沒,但還需忍受精神暴亂的攻擊。『
酒時沒有躺在地上,她站著,幾乎沒有移動。
精神海依舊平靜如死水,那棵盛大的樹木沐浴著微弱的陽光,歲月靜好。
她沒死?
她沒死。
她沒死!
酒時第一次被自己還活著這件事感動得不行,她捂著嘴巴,想要給身邊的人,不論是誰,一個擁抱。
可惜,來不及慶祝生命的偉大,她就被柏瑞安的聲音打回這片殘忍的現實。
「小酒兒。」他十指插入墨色的髮絲,痛苦地嗚咽著,「我,可能要撐不住了。」
柏瑞安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止不住地把自己蜷縮起來,腰腹貼向膝蓋。
「誰說你撐不住的!」酒時攔腰撈住了滑落的人,極力撐住他的身體:「嚮導!有沒有嚮導!這兒有哨兵需要精神疏導!」
需要疏導的哨兵可不止柏瑞安一個。
環顧四周,到處都是渴求嚮導的哨兵,只有兩個嚮導拖著疲憊的身體,默默治療。
酒時急,但她知道急也沒用。
反而冷靜下來。
「沒關係,他們很快的,等他們好了就可以來治你了。」她顫抖著擦去柏瑞安額角的汗,死死地頂著那兩個作業的嚮導。
等他們一結束,她立馬高呼:「您好!這兒有哨兵需要疏導!」
只是,那兩個嚮導往她這兒瞥了一眼,扶著自己剛治好的哨兵向前走。
遍地都是他們要救的人。
他們沒有繼續救人,而是,繼續向前。
酒時不敢置信,她鬆開柏瑞安,連忙追上去。
沒了攙扶的柏瑞安,雙腿像是被抽去了骨頭,再也支撐不住那搖搖欲墜的身軀,「撲通」 一聲,重重地跪了下去。
一回頭,酒時的心臟就被狠狠地攥住。
「柏瑞安!」
一名持槍的隊友經過她,拋下一句話,目不轉睛地奔向前方。
「別管他,往前走,我們要快速進入核心區找到污染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