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底氣地和他商量:「松,松一下,大哥……」真的很痛啊。
齊商言努力地抬起後腦勺,竭盡全力發出氣若遊絲的一句:
「我……看見了。」
破碎的字眼從他的唇縫間飄出來,酒時的膝蓋往前挪了兩步,掰正那顆意識不清的腦袋,湊上耳朵:
「剛說什麼,再說一遍唄。」
滾燙的熱氣呼在耳廓,半昏迷的齊商言忽然放開手,伸出胳膊,摟住酒時的脖子,死死地將她的腦袋按在他的胸口。
酒時吸了一鼻子腐臭的氣味,臉被熏成了青黑色。
「唔……我,夸要,唔楞唔系了。」
反抗聲全被齊商言胸前的衣服吞了去,酒時艱難地撐在他身兩側,盡力抬頭。
他始終像抱著玩偶那樣,不肯鬆開。
酒時想要的答案變成了他的悄悄話,小聲地飄進她耳朵里:
「生命……的,的,終點。」
最後一個字只是輕輕帶過,便化在污染區的風中,飛向白色的天際。
連起來就是:他看見了生命的終點。
酒時:「……」
神棍附體?
第94章
「我看見了,我,我看見了……」
「好好好,唔知道哩看見嚕。」酒時悶得有些缺氧,「愣不楞先鬆手啊。」
圈在酒時脖子間的力道逐漸變小,她微微用力抬頭,那雙手就滑了下去。
新鮮的空氣爭先恐後湧入胸腔,酒時終於活了過來。
「呼……」
齊商言囫圇地念著聽不懂的囈語,一會兒大喘氣,一會兒皺眉掐住自己,自己跟自己打得有來有回,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讓酒時鬱悶的是,她找到了齊商言,卻沒有看見古洛依。
繩索從酒時的眼前穿過,一直通往看不見的遠方。
從這個方向來看,古洛依已經找到了齊商言,那她為什麼還要往前走?
酒時背起齊商言,人高馬大的哨兵一下子壓彎了她的背,站立的兩條腿忍不住哆嗦。
背上的人腿比酒時長,多出來兩截搭在地上,慢悠悠地在沙地上畫出兩道曲線。
順著繩索繼續向前,地上的曲線越來越歪,頓筆越來越多。
酒時渴得只能舔嘴唇,越舔越干。
#%+=#!
不行了!
酒時直起身子,把背上的人丟進沙地里。
喘息之餘她還特意看了一眼,看到齊商言的眉毛還在動,她便放心地繼續喘氣。
平復呼吸後,她小口地碰了幾滴水,待循序漸進地攝入水分。
仰頭灌水之餘,酒時好像看見了白霧之中有黑點在朝前移動。
她眯起眼睛,身體緊繃起來做好準備。
一個人形的物體踉踉蹌蹌地撲向酒時。
「!!」
她雙手第一時間摟住,呆滯地看著她肩上的伸縮繩扣。
哦豁,居然自己找上門了。
古洛依的伸縮繩沒來得及縮短,拖在地上劃出長長的蛇形細紋。
她開口的第一句也是:「我……看見了。」
酒時:「你也看見了?!」
這一個兩個的到底都看見啥了?
「咳咳。」古洛依的臉色不太好,一副隨時要嘔吐的模樣。
她推開酒時,強撐著撐住膝蓋:「我看見了異種的記憶,它們在逃亡,人類在殺戮,最後,它們也加入了殺戮,但卻無法逃離。」
古洛依所描述的畫面讓酒時想起了曾經的一次暴亂。
很熟悉……
所以,並不是只有酒時能看見異種的記憶,所有進化者其實都可以?
古洛依在酒時發散思維的時候抓住了她,「你說,人類如果逃離地球,會不會成為異種,走上他們的道路。」
對於異星的生命來說,它們才不會在乎人類是逃亡還是求生,對於它們而言,後來的人類就是異種。
酒時的答案是:「誰知道呢,先活著再說吧。」
這樣的答案未免有些掃興,古洛依咽下了剩下的話。
她和齊商言一樣,也看見了生命的終點。
生命的終點……
生命沒有終點,只會和宇宙的所有星系一樣,陷入無盡的輪迴。
這是異種告訴她的。
如果她只是輪迴劇本當中的一顆棋子,永遠也無法擺脫命運的漩渦,那麼為何要反抗求生?
「發什麼愣了啊!趕緊幫忙!」
酒時將地上的齊商言扶起來,推到古洛依跟前。
她抱住了昏迷中的人,愣怔地看著竭盡全力想辦法的酒時:「你不覺得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