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關上,徹底隔絕了與外界的聯繫,冷清的病房內只剩下了池祈和謝暮兩個人。
雖然鄴醫生怪異的舉動讓池祈大為不解,但他又不能把人攔住問清楚,萬一是他錯怪了,豈不是自作多情?
池祈自認沒有見一面就讓別人喜歡的魅力,
他坐回小板凳上,滿腦子剛才的情景,直到床上的病人咳了聲,才回過神來,關切的問,「謝先生,你不舒服嗎?」
謝暮手指小幅度的擺動了幾下,意思是沒有,於是池祈又不說話了,只安安靜靜的坐著,看起來乖巧、可愛。
如果他的心裡也和表面一樣安靜的話。
【想事情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忽然發現謝先生的存在感好強烈……好尷尬,謝先生你知道嗎?我現在聽到你的呼吸聲就有種想衝上天台的衝動(T ^ T)!】
謝暮:「……」
可是活人總不能不呼吸,難道要他表演個當場去世?
那面前的男生恐怕就不是尷尬想逃,是害怕想逃了。
【謝先生,你困了,快閉上眼睛,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睡吧……】
跟念緊箍咒似的,很不幸謝暮成為了那隻猴。
「……"
氣氛都到這了,看來不睡是不行了。
當場去世表演不了,當場入睡還是可以的。
在池祈不停的念叨和期待的目光中,謝暮裝作困了的樣子,緩緩閉上眼睛,滿足他的願望。
約莫過了十分鐘,池祈抬起腦袋,用氣音小心翼翼的試探,「謝先生,你睡著了嗎?」
房間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他。
看來是真的睡著了,池祈放下心來,托腮看向床上的男人,睡容安詳,臉龐放鬆,宛如一副靜謐的畫作。
【唉,果然我還是更習慣不會動的謝先生。】
但習慣歸習慣,謝暮能從植物人的狀態甦醒,本就是件極幸運的事,池祈很替他高興。
就是睜眼的時機能再恰當些,就更好了。
【等等,謝先生醒了,那我以後豈不是沒有掙外快的機會了?】
池祈似乎才想到這點,瞪大了眼睛,苦惱的揉了揉臉頰。
【我以後上哪找沈姨這種庫庫打錢的僱主啊?】
不過他很快又哄好了自己。
【算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區區銅臭而已,我不在乎(哽咽)。】
側躺著的謝暮聽著這些碎碎念,沒來由的有點想笑,可是不行,笑出聲會發出動靜的,到時候就暴露他在裝睡的事實了。
他偷偷把眼皮掀開一角,用餘光去觀察男生清秀的臉頰,然後發現池祈的小動作是真多,只是沒等他看夠,男生突然做了個起身的動作。
謝暮急忙閉上眼睛,一顆心高高懸著,呼吸變得急促而不規律,藏在被窩裡的掌心甚至出了汗。
是發現他偷看了嗎?
腳步聲由遠及近,沒一會就到了床邊。
池祈圍著床轉了一圈,應該是在思索,片刻後,他彎下了腰,兩人的距離再次被拉近,彼此的氣息交融在一塊。
謝暮不自在的蜷縮了下手指,緊張的呼吸都要停止了,離他那麼近,是要做什麼?
卡噠——
池祈按下了床側的調節閥,把他的身體一點點放平。
與此同時,男生的心聲傳來,帶著點疑惑。
【奇怪,墊的那麼高,脖子真的不會難受嗎?】
謝暮:「……」
聽我說,謝謝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暗示的作用,漸漸的,困意重新襲來,腦袋裡像有個陀螺在慢慢停下,意識變得模糊。
等到再次睜開眼,身旁守著的人換成了沈晚霽。
沈晚霽大概是刷到了有趣的事,笑的前仰後合,發出來銀鈴般的咯咯咯聲,她太過投入,以至於完全沒留意到兒子幽怨的眼神。
咳咳,從嗓子眼裡擠出的咳嗽,喚回了沈晚霽的注意力,她留意到身旁的病患不知何時醒了。
她戀戀不捨得放下手機,湊近問,「寶貝兒子,感覺怎麼樣?
謝暮平靜且緩慢的說:「死不了。」
這三個字,仿佛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說完便垂下眼睫,泛白的嘴唇緊抿著,鼻翼間呼出幾息微弱的病氣。
窗外的陽光為他的臉色潤澤了不少,但依舊蒼白,像是陷入絕境依舊舒展翅膀的天鵝,孤傲且高雅。
沈晚霽欣賞了會「病美人」,打開攝像頭道,「哎哎,別動,這個角度簡直完美,媽媽給你拍張照,等會兒發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