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天的時候,天氣變得更冷了,雪下得比往常都大,我決定離開這塊地方。」
「但當我正要飛走的時候,你知道我看見了什麼嗎!!?」
「桃樂絲,我在厚厚的,冰冷的雪地上,看到了一株野花,它帶著淡藍色的花苞,沒有香氣。」
「我不知道這株花叫什麼,但不妨礙我欣賞它的神奇。周圍都是冰天雪地,連我都覺得冷,那麼寬那麼廣的土地上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是空白的。」
「但是有一天,就突然出現了這朵花,像是巨大的空白畫布上,突然出現一個針尖般大小的藍色。」
「我明明一直站在這裡,卻不知道它是什麼衝破土地和雪層跑出來的。」
"在第一朵這樣的花盛開後,很快,這塊白色的區域,又冒出一株,再冒出一株,一個接著一個不停地跑出來,在冰雪還未徹底消融時,整個平原已經變成藍色的花海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它和你很像,畢竟你們都很堅強。」
「啊,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人和花怎麼可能像呢?可能我只不過是想你了吧。」
薩利奧讀到這裡的時候,汀朵娜娜的眼睛似乎泛起紅來,可是她即使落淚,也不想叫人看見,將臉側向了王座的一端。
出現在信中的花,同樣出現在了此時此刻的宮殿中,此前飄出信紙的地方沒有消失,此刻飄出一朵藍色的小花。
它的花苞沒有開放,小小一朵落到了汀朵娜娜的膝蓋上。
她拿起來的瞬間,被特意保存的花盛開了。
信說長也長,塔茲這傢伙在這封信里把所有能想到的浪漫事情都說一遍,說短也短,實際上薩利奧也就念了十分鐘就念完了。
信的最後,是塔茲的最後囑託。
「我死啦桃樂絲,但也不是沒有好處。我想你總不能拒絕抽一天的時間來祭奠我吧,就抽出一天可以嗎?」
薩利奧眼睛掃到後面,不由頓住。
原本坐在台階上的汀朵娜娜聽到這裡,忍不住從台階站了起來。
「我願意。」
像是在神聖儀式前的莊重的宣誓,她甚至沒有聽後面的流程就說出了願意。
好像無論富貴貧窮,無論健康疾病,無論此刻是逆境順境,她都會不離不棄,始終如一地完成塔茲的這個請求。
薩利奧緩緩念出信的最後三行。
「我希望。」
「你抽出一天,換身喜歡的裙子,喝最愛的德科拉果汁,看一本你欣賞的書,在暖暖的陽光下曬個舒服。」
「如此,就是祭奠我了。」
*
「這麼熱的天還練弓箭?你都不休息的嗎?」
灰眼睛紅頭髮的邋遢文藝美青年,靠在一根殿柱子邊上,正懶洋洋地看著她。
「話說,我從見到你的第一天起,你好像就很忙。現在更忙了。」
藍色長髮飄揚,女人依舊沉默著搭弓射箭。
繃緊的弓弦鬆開,重重簇聲划過,箭矢釘入靶心。
對這個結果稍稍滿意,女人這才回答青年的問題,「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科瑞斯才死,國內需要剷除的黨羽還有很多,賽羅娜本身需要建設的地方也是龐大數量。」
「我不能休息,不能停。停了,我從前為之努力的一切就會化為泡影。」
「你知道的塔茲,我幾乎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才走到如今。」
「我必須把它做好。」
青年的肩膀耷拉下來,「好吧,可是你看著很累。」
「我只是不懂,想休息的時候就應該休息,這沒什麼的。」
紅色的捲毛因為主人情緒不高,也都仿佛失去希望一般沒了關澤。
不過青年慣會調節自己情緒的。
馬上捲髮里就有一簇不太老實,和天線一樣豎了起來。
顯然,青年有了別的好想法。
灰色的眼睛眨巴眨巴,他問藍頭髮女人:「如果啊,我說如果,你能休息一天,你會想做什麼呢?」
如果?
汀朵娜娜,不對,那個時候應該叫做桃樂絲。
她不喜歡如果這個詞語,她理智客觀,喜歡既定的事實,但青年文藝得多,他充滿浪漫與幻想。
青年一遍遍問,不依不饒,所以,饒是桃樂絲這樣的鐵血女性,也不由分散一絲注意力。
「如果我能休息,我大概,」女人想了好一會兒,鄭重道,「我大概會換身喜歡的裙子,喝最愛的德科拉果汁,看一本欣賞的書,在暖暖的陽光下曬個舒服。」
「什麼嘛!」青年有些不滿,「不都是很平常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