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馬尾辮,藍硬布裙,活潑面容。
本來尋常的畫面,突然卡頓一樣,抽起幀來。
「哈哈哈哈……囉囉囉囉……」
娜娜的臉變得像素化,而且扭曲,隨著時間軸前推,她的五官在畫面中徹底破碎。
右眼在屏幕中間,左眼在右眼右側,耳朵一個在天一個在地,鼻子模糊成肉色色塊,嘴巴則在左上角邊緣一張一合:
「開心漂亮幸福……十八歲十八歲十八歲……永遠生日永遠快樂……」
娜娜喉嚨里的聲音如打鈴般黏連,帶著空腔感,以及強烈的無序混淆,他們勉強辨認出她吐出的字節,雖然那已不代表任何含義。
林棋冰拿起遙控器,直接按下關機鍵。娜娜的畫面在電視機上延遲了兩秒,最後一刻,她那雙分離的眼睛齊齊看向屏幕外,盯住主播們的身影,然後才消失在了黑屏中。
這間屋子果然十分詭異。
但系統提示分明響起過了,錄像帶的觀看是有效行為。
在女生示意下,一行人離開辦公室,站在走廊里,林棋冰合上了面前的房間門。
鎖舌咬緊的聲音傳來,林棋冰沒有鬆開門把手,她這次並未插入鑰匙,而是直接推門。
「嘎吱——」門開了。
眼前的景象深深震驚了主播們,剛剛還溫馨如家的辦公室,此刻卻空暗死寂;
燈關著,牆皮蒼白剝落,地磚不再是木地板,而是普通的灰瓷,上面厚厚一層灰塵,腳印凌亂。
這個房間居然是空的。
唯一的物品是把缺腳的辦公轉椅,歪斜在房間正中央,表面爆出黃色海綿墊。
它正對著門口而放,就好像此時此刻,有個看不見的透明人坐在椅子上,直視林棋冰一行人那樣。
「我們剛才就是在這間辦公室里,看的錄像帶?」遲一婉不敢置信。
林棋冰冷然看向裡面,那些放映機、遙控器和窗簾都不見了,溫馨感蕩然無存,只剩一片寂寞的灰暗。
她上前一步,一把拽住滿面好奇,向內探索的沐朗:「別動!」
下一秒,一個粗陶花盆從天而降,擦著沐朗的頭髮墜落在地。
「啪嚓——」
花盆裂成幾瓣,干塵的泥土散落一地,甩出數片灰黃枯死的葉子。
林棋冰眼尖地看出,這竟是他們第一次置身房間時,那盆青意蓬勃的綠蘿。
「是放在內門框上的。」女生揩過頭頂門框,指尖沾了幾粒土渣,一搓就成灰了。
「大概這才是辦公室在夢境中原本的樣子。」
沐朗帶上門,心驚地摸摸頭頂,
「大概夢境主人對那個家有很深的執念,所以我們第一次進入會看到家的景象。」
林棋冰看向走廊外,雖然大清洗已經結束,幾人的暴露度都恢復了正常,但誰也無法確定小宋是否變回了人類。
就算是他的人類階段,也曾是那隻揮舞電鋸的初代殺人熊啊!
「我們得離開這個位置。」她說,「花盆摔碎的聲音太大了。」
幾人對視一眼,匆匆朝走廊外撤離而去。
四樓和一樓已經探索乾淨,他們邊走邊商量,決定潛入三樓和二樓,看看能否找到線索。
「現在我們還不知道的事情是,第一,生日錄像那天的娜娜和小宋發生了什麼;第二,小宋作案後拿的牌子上寫了什麼;第三,紅色殺人熊的真實身份。」
林棋冰輕捷地走下三樓樓梯,她補充了沐朗的話:「以及最重要的是,這些事情到底和木棉有什麼關係。」
雖然木棉沒露過面,不知道他真實年齡有多大,但聽第一段視頻里,老爹喊他去開門的口吻,起碼在十年前,他就是個有自主行動能力的孩子了。
這意味著林棋冰等人錯判了木棉的年齡,他可能比他們一開始猜測的還要大一些。
「他會不會暗戀娜娜啊?」遲一婉抱著手臂思索道:「小孩子時期就會對美產生感知的,喜歡上厲害又會照顧人的大姐姐——我是說那種天然懵懂的好感,也不算不正常吧?」
沐朗認真地點頭:「很有可能,如果木棉對娜娜很有好感,那麼娜娜的死對他來說一定是很嚴重的陰影,甚至多年之後都忘不了。」
的確,如果第一段視頻是家的溫馨回憶,那麼第二段監控錄像,非常像是對當年事件調查取證的結果。
「這就合上了,對海洋館裡的動物感到愧疚,很害怕鬼屋的鬼變成真的,坐過山車會腦補安全槓翹起,都符合一個敏感而想像力豐富的孩子的心理。」
林棋冰注意著三樓的動靜,這裡十分安靜,並沒有小宋的蹤跡,那麼他此刻應該在一樓和二樓。
聽著同伴們的小聲交流,女生看了眼乃馨,畢竟木棉的小學年齡一直是被OL女士默認的部分,她可一直沒有認同或指正他們的想當然。
乃馨又為什麼刻意忽視這部分事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