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朗忍不住問:「那他為什麼被趕出主城區,他的社團又怎麼被註銷了?」
「因為人死光了,一夜之間,就剩那團長一個,還有一堆巨額債務。」張老闆壓低聲音。
林棋冰側目看過來。
死光了?
難道他們集體進了一個超高難度的劇本嗎。
「當然是被蓄意圍殺的,一半死在角斗日,另一半躲進劇本里也沒能逃過,因為他們的敵人太過強大,不僅早有布局,而且下手極狠。」
路邊走過兩名別著赭色針牌的主播,張老闆連忙噤聲,避開與他們直視,拉遠距離後,才彎曲食指,小心地透過自己身體指向後面:
「經歷過那一天的人都忘不了,互助者聯盟是以多麼可怕的手段,對'鳶尾'團員趕盡殺絕。」
「一個成長期的潛力新社團就這樣團滅,角斗日第二天黎明的時候,天空中的灰鳶尾旗幟全都消失了,而他們原本的地盤上,遺骸之盒摞得比人更高,像堵白色的牆。這就是主城區給那個團長展示的最後的景象。」
「而這對互助者們來說,比日常清除老鼠還要輕鬆和尋常。」
林棋冰捕捉到了一個新詞,面色凝重地問:「請問'角斗日'是什麼?」
「懺悔之城內禁止使用攻擊道具,也禁止用殺傷性物品損害其他主播的身體,你們知道吧?」
張老闆見林棋冰等人點頭,繼續說下去:
「但每隔一個月相周期,你可以理解為每六十天,就會有一個破例的日子。」
「這一天被稱為'角斗日',懺悔之城全面解除禁制,也就是說24小時內,你可以拿起道具武器,在任何地方,對任何等級的主播發起角斗,同時不可拒絕別人提出的角斗要求。」
角斗,聽上去像古代西方鬥獸場裡,人類和野獸的搏殺表演。
只不過懺悔之城中的角斗是主播對主播,卻同樣野蠻而兇殘。
「這種角斗……不以一方認輸為終結吧?」林棋冰沉聲說。
張老闆滿意點頭:「當然不。角斗隨時隨地上演,一旦開始就無法撤回,也沒有平手結局,除非發起方或接受方中的一個流盡鮮血,徹底失去生命。」
「簡而言之,不死不休。」
沐朗突然提出問題:「那如果我在對方手下堅持到最後,角斗日結束時我倆都活著,會怎麼樣?」
「很難有這種情況出現。你不會以為向你發起角斗的人,只是隨便玩玩,對你沒有必殺的把握吧?」
張老闆疲憊地看了眼男大學生,似是羨慕他的天真:
「如果真有這樣的事發生,根據不多的先例,系統會判定發起人角斗失敗,懲罰亦是死亡。」
林棋冰拍了拍沐朗,她知道男大學生在琢磨什麼,大概是另一個形式的「打假拳」,和熟人約好角斗,花拳繡腿拖拖拉拉24小時之類的構思。
可惜這個機靈的想法被系統堵住了。
「所以各大社團的爭鬥不僅在於劇本內,'角斗日'才是瓜分地盤、打擊對手和奪取產業的最佳時刻。」張老闆總結道。
林棋冰表示受教,過了半秒發問:「那個灰色鳶尾的團長,他為什麼拼命要回到主城區?」
「是想搏一個東山再起,還是單純仇恨互助者,要飛蛾撲火,為他死去的成員報仇?」
「都不是。」
霞光下,張老闆沉默兩秒,臉色些許複雜:
「按照以往的表現……他,應該只是瘋掉了。」
第55章
進入主城區, 林棋冰三人和張老闆在中心大道前告別。
「我去綜合批發超市進貨,你們要找鋪面的話,可以乘坐空中輕軌二號線, 往西南方向找找。那邊是大社團勢力輻射範圍的邊緣, 價格比繁華區域低, 也不太會遭人眼紅。」
張老闆沖他們揮揮手, 林棋冰一行人目送他離開,旋即按照建議,走向了最近的輕軌站點。
大約主城區主播的消費水準很高, 人均配備私人載具, 輕軌站乘客不多。
等了十分鐘後,三人持紙質車票排在隊末, 前方幾名主播都是刷指紋進入車廂,對明顯是外來者的林棋冰一行人投來淡漠一瞥。
「……」他們挑了個角落座下。
空中輕軌駛動,女生透過車窗向下看去, 主城區的街道宛如一條條鋼鐵製成的長筋,貫穿縱橫。
無數光滑的高級車輛有序前進,大小不一, 有常規的轎車貨車, 也有超現代如水滴形狀的透明跑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