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葉手中的一短截線香燃盡,最後一縷香菸消散在空氣中,他們徹底告別了松脂和香料氣味的庇護屏障。
「這,這是怎麼回事?」
一滴冷凝的水滴落在林棋冰頭頂,她抬頭看去,發現大廳的天花板已經爬滿綠藻,牆紙潮濕脫落,牆體隱隱有腐敗開裂的跡象。
四周的紅色天鵝絨帷幔,也轉瞬失去原本的顏色,破爛生洞,浸透了道道鹽跡,邊角還掛著不知名的半透明生物卵,那些卵已經乾涸了。
她再向前方高台看去,莎麗姐弟已然消失不見,只剩高台上擺放的簇簇潔白的百合,卻在短短几秒鐘間,枯萎凋零,化為死灰色的垂頭死物。
這幾秒鐘,仿佛過去了半個世紀。
「鐺,鐺,鐺——」
遊輪鐘聲響起,這次的聲音有些發悶,仿佛透過厚厚的海水傳來。
這是午夜零點的鐘聲。
「錚——」
大廳的吊燈和壁燈滅了,偌大空間陷入黑暗。
林棋冰心中微微一緊,零點實在是個過於違和的時間,容易產生靈異。
可是他們現在不能離場,因為舞會的結束時間是零點零七分。
還有七分鐘。
「跑!」
離她最遠的苦瓜大叫起來,赫然是幾名周圍的腐屍,已經越過屏障,朝他們擠迫而來。
「柳……爸爸,我們得一起找個辦法出去!」小棉驚恐地說。
柳葉的聲音透著冷硬,怒道:「命都要沒了,別他媽扮了!這裡兩面受敵,我們得換個地方!」
苦瓜聽見這話,也不再掩藏身份,手中出現了一隻水槍道具,朝著離他最近的腐屍扣動了扳機。
綠色兒童水槍里噴出了一股黃色液體,濺射到腐屍臉上,對方的皮肉立馬「滋啦滋啦」地被腐蝕了一塊,然而只有被噴到眼珠的腐屍停了下來,其他的就好像沒有痛覺,繼續朝主播們迫近。
「去高台側面,那裡離樓梯最近!」林棋冰喊道。
高台側面由於地形特點,是大廳里唯一的半真空區域,而且靠近大樓梯,實屬易守難攻。
幾名主播紛紛亮出了看家本領,且戰且走,朝那邊撤退而去。
遲一婉的巨大電鋸揮舞起來虎虎生風,帶起一陣又一陣的腐肉渣滓。柳葉手持兩支發光的手術刀,每次劃下都能精準切割,腐屍抓來的手爪應聲而落。
小棉和底火也不甘示弱。小棉手持一串五十六粒的短念珠,念珠發出黑白交錯的光芒,在她掌心自動旋轉,使小面積內的腐屍身形短暫凝滯。
而底火拿出的,竟是一隻麻布紮成的人形娃娃,她面色陰森,一手握著剪刀,對著娃娃又剪又戳,隨著布料撕裂聲接連響起,腐屍群中就會倒下一個斷腿或斷頭的傢伙。
一支銀色縫衣針別在娃娃身上,它拖著尾線自動穿梭,將破碎的麻布娃娃不斷縫補完整,以便下一次毀壞。
竟然是和梔子差不多的詛咒類道具,不過底火的詛咒更偏向巫毒之術。
林棋冰手持雙刀,左手的藍瓣軍刀剛揮出,右手的黑色殘刃就割回了一名腐屍的頭顱。
事實上他們的頭顱並不堅韌,脖子軟爛爛的,就像燉煮時間過長的魚。只是人數太多了,幾乎有近千人。
「小心!」開路的沐朗調頭回來,一個箭步擊退腐屍,擋住了林棋冰背後的空缺。
只是腐屍的數量太多了,而且他們內部也有分別,有的一碰就碎,有的卻堅韌如鐵,就像變異物種。
林棋冰險險躲過一名堅硬腐屍的抓擊,她注意到,身子骨強勁的腐屍有個共同點,他們身上都有紅色的衣飾。
「香點燃了嗎?」她回頭問侯志。
「不行!大廳里有古怪!」侯志舉著打火機四處試探,「越靠近大廳邊緣,越容易擊發火星,咱們必須出大廳才能點燃線香!」
不到一百米的路,被他們走出了萬里長征的艱難,終於,在林棋冰和沐朗的護衛下,走位最靈活的闡鳶一個起跳,翻身躍上了莎麗跳過舞的高台。
台側擁擠,他們需要一個大規模殺傷的武器來清場。
林棋冰掐滅了調用邪祟的念頭,剛想喊遲一婉,就感到耳邊一陣熱浪,視網膜傳來光耀的藍色。
是闡鳶。
闡鳶拿出了一種不知名的道具,細長管道近乎兩米,尾端連接著一隻背包,仔細看竟是油罐。
他將長管噴口對準腐屍群,不知拉下什麼開關,那管子裡竟噴出了灰紫色的火焰,如鳶尾綻放般橫掃過去,頓時升起了爛肉被烤熟的焦臭味。
「我靠,大哥你早說有火啊!我撥打火機手指都要掉了!」侯志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