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腳邊,正好滾落著一把焦黑的線香。
而那名殺死他的鬼怪,已經不見了。
長時間處於黑暗讓侯志不太舒服,他揉了揉眼睛,可就在他再次睜開眼睛的瞬間,原本黑暗的房間竟然亮了起來。
電燈自動打開了。
「嗬!」侯志驚呼。
突如其來的亮光吸引了主播們的注意,他們停下腳步,沒過兩秒,走廊連帶艙房的電燈,全都發瘋般明滅閃爍了起來。
視野的忽亮忽暗讓眾人一時感到眩暈,剛剛適應了這種光線,林棋冰忽然注意到一件事,她走了過去。
敞開的艙房裡,苦瓜的屍體不見了,就在這燈光明滅的幾秒。
地毯上只有一灘血,因為光線時亮時暗而失了顏色,眨眼的時候會在視網膜留下一片泛綠的光影。
「怎麼可能?」侯志不可置信地說道,「難不成他是自己站起來出去的嗎?我們可還在這呢。」
林棋冰沒有猶豫,徑直走進了苦瓜的房間,她嗅了嗅,從血跡位置再向外,經過走廊,循著某種只有她能分辨的蹤跡,一路向前。
轉過拐角,他們來到了另一側樓梯口,林棋冰卻站住了,身後的侯志看向樓梯上下方,都是空蕩蕩的,他說道:「林姐……」
林棋冰沒有回頭,而是緩緩仰起臉,頂著明滅不定的眩光 ,看向了樓梯口內側的牆壁頂角。
苦瓜的屍體像被強力膠粘在牆上的昆蟲,輕飄飄地附著在那裡,以一個違背地心重力的角度,他仍然是死的,現下卻死得不得安寧了。
林棋冰向身後伸出手:「燭台。」
沐朗將燭台重新點亮,交給林棋冰,她卻抓住沐朗的手,讓他低舉著燭台,幾乎將那暖色光暈垂到樓梯扶手的外側。
他的眼瞳顫了顫,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林棋冰打開手機手電筒,對準了牆壁頂角的苦瓜的屍體。
苦瓜的腰後,黏著一根細長如鴨腸的東西,淡青色,筆直,在手電筒的照射下泛著黏膩的光澤。
那是一根長舌頭。
而沐朗手中的燭台也照亮了長舌頭的另一端,那根舌頭直直通往下面的樓層,連接到一張可怖的大嘴裡。
電燈明滅間,映入幾人眼帘的是一張青白色的女人面孔,有些熟悉,赫然是那名領子裡圍了紅絲巾的女乘客。
她的嘴幾乎咧到耳垂下面,橫跨了整個腮部,顯得詭異極了。
這像是一種類人而非人的微笑。
林棋冰等人很快發現了其中的關竅,在電燈滅掉時,紅絲巾連同其巨口和長舌會被燭光照亮;
而電燈亮起時,紅絲巾女士的裂口和長舌都消失了,只有她本人的身影站在那裡,面容也恢復了正常。
「電燈亮起時的角色是正常的,而電燈滅掉時他們會變成鬼怪。」林棋冰漠然說出了這個規律。
沐朗幾人也發現了,燈亮時的紅絲巾除卻膚色青白外,和正常屍體沒有差別,而燈滅時卻變成格外恐怖的面貌,一看就具有極大的攻擊性。
他拿燭台的手一絲不抖,說道:「這麼看來,我們的任務就是在燈亮時接近她,拿到所謂的信物。」
女乘客身上的信物很明顯,就是那條圍在領子裡的紅絲巾,它正微微地泛著紅光,看上去像一盞紅燈籠。
林棋冰等人向樓梯下走去,女乘客的嘴臉依然詭異,她的行動似乎不受其餘燈光的影響,只被遊輪的電燈控制,一卡一卡的。
主播們謹慎地接近她的位置,女乘客的嘴角越裂越深,眼珠抽幀般轉動,帶有明顯的惡意,一種陰冷的感覺籠罩了眾人。
現在他們之間的距離還有幾步了。
一根繩索從天上簌簌而下,主播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是女乘客正在收縮的舌頭。
隨後「咣」地一聲悶響,苦瓜的屍體從天上墜下來,恰好砸在林棋冰的下一個台階上,她的眼皮都沒動一下,徑直停止了腳步。
「提問完,往上跑。」林棋冰說。
也不管同伴們能否反應過來,黑色林棋冰驀地伸出手,一道晶針構成的鎖鏈噴射而出,直衝女乘客的面門。
女乘客的臉上出現了一種暴虐的殺意,她的長舌和黑晶鎖鏈互相纏繞著,開始了一種蛇類之間的角力。
同時,女乘客的十個指甲速速變長,如同野獸的利爪,朝林棋冰飛身抓來。
可是鬼怪的速度還是慢了一步,在林棋冰被抓到的前一秒,那道黑晶鎖鏈倏地分出一杈,牢牢旋住了女乘客領子裡的紅絲巾,然後猛地一扯。
絲巾就這樣飛起,被傳送回了林棋冰手上,她嫌惡地看了一眼。
那上面沾口水了。
女乘客失去了紅絲巾,她的脖子露了出來,皮膚上橫著一道疤痕。她不再動作,站在原地刻板地看向他們。
系統提示音在此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