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不了,但就在這棟房子裡。」十七直視前方回答道。
林棋冰小隊也警惕起來,黑色殘刃從她袖口滑出,李再五指緊攥鋼筆飛鏢,梔子抓緊了手套邊緣,而闡鳶木木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與其說她在防備鬼怪,不如說她在警惕互助者,防止他們趁亂下黑手。
主播們走入了客廳,那些螢石碎屑已經失去光亮,他們用了好一會才適應昏暗環境。
107住宅面積中等,就是普通工薪家庭的樣子,除卻散落各處的石塊,這裡稱得上整潔。
皮沙發的邊角有些剝蝕,玻璃茶几殘留著抹布留下的水印,方格布下的冰箱微微泛黃。
沒有任何怪異的地方,被探測到的鬼怪也沒有現身,一切都很正常。
主播們在客廳周圍搜尋起來,誰都不敢離這太遠,李再打開茶几下的餅乾盒,梔子看見,笑了一聲,「這家有小孩子啊。」
鋁製餅乾盒裡雜物不少,其中有一隻塑料密封袋,上面纏繞的紅布條鬆了,所以一眼就能看見里塑膠袋裡的東西。
三四顆不太整齊的牙齒,從顏色和大小分析,應該是兒童的乳牙。
「這東西不應該扔掉嗎?」方樂走過來,抱著肩膀說道:「下牙扔屋頂,上牙埋土裡,我小時候就是這麼扔的。」
餅乾盒裡除了乳牙,還有一些其他雜物,塑料打火機、小海螺擺件、遙控器罩子、半包沒吃完的餅乾,用一隻長尾夾捏住封口……
李再把它拿起來,讀了下上面的標籤,「天堂島小學一年三班,語文作業。」
看上去是小學生交作業用的夾子,被拿來夾餅乾袋子了。這隻夾子和乳牙應該屬於同一個主人。
「107家是一家三口嗎?」刀青想了個最常見的配置。
「不是。」回答他的是林棋冰,她正關上鞋櫃的門,「櫃裡的旅遊鞋和皮鞋都是大號男鞋,再就是童鞋,沒有女鞋,應該是父女倆或者父子倆。」
「好厲害。」刀青欽佩地說,他自動跟在了林棋冰後面,「我聽說過你。咱們還見過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看了一眼其他三名互助者,趙錢兩人在廚房門口,孫互助者在往衛生間走,刀青安心地湊了過來。
林棋冰沒有和他搭話的興趣,隨便一點頭,轉而走到冰箱前,刀青還跟在後面當尾巴。
「就在輕軌站,你記不記得了?我經常訂你們店裡的榴槤……」
他被林棋冰冷冷看了一眼,撓撓後腦勺,不好意思道:
「也不是經常,就訂過三次,不能讓聯盟里的人看見,要不他們該說我了。」
刀青跟在她屁股後面,絮絮叨叨,一副陽光少年的樣子,而且極其沒有眼色,看不出來對方根本沒有搭話的興致。
「安靜。」
林棋冰淡聲剎住他的話匣子,打開冰箱門,冰箱裡沒什麼生鮮存貨,上層只有兩隻玻璃罐頭瓶子,裡面裝的可能是自家醃製的小菜,已經看不出顏色。
沒有腐爛的氣味,這讓她眉頭稍稍鬆了些,下層有幾隻塑膠袋子,輕輕一撥,裡面掉出幹掉的蔥葉和泥土,可以確定是空的。
林棋冰剛要合上冰箱門,忽然看到那堆塑膠袋後面透出一種黃黃紅紅的顏色,她停下了動作。
刀青又湊了上來,這次他沒說話,而是警覺地看向那裡,抓起了那幾隻塑膠袋。
「嗬——」他低低驚呼了一聲。
冰箱下層最深處,竟然有一張臉,確切地說,是一顆男人的頭顱,睜眼看著他們。
林棋冰扒開刀青橫在自己前面的胳膊,將人往旁邊一推,黑色刀尖在掌中旋轉,她仔細盯過去。
男人的頭顱從頸部斷開,皮膚泛黃,形狀有些腫大,顯露出一種橡膠質地,斷緣處可見皮膚、脂肪和肌肉的夾層。
那雙渾濁的眼睛半睜著,嘴唇也微微張開,面部鬆懈,顯露出一種常見於死者的迷惘表情。
一股血腥的味道這才逸散出來,帶著封閉空間的冷意,那是死肉的氣息。
讓林棋冰想起了從前讀書的時候,曾在某個黃昏,於學校操場單槓邊上,見過的一隻被野貓咬掉腦袋的老鼠屍體。
僵硬的,橫陳在那,尚未招來蟻蠅,創口潤而嫩紅,新鮮如櫻桃。
頭顱依然靜默,她撤後半步,留出揮刀的空間,最近的十七和錢互助者已經趕來,十七下意識叫了句,「這是個藏屍的冰箱?」
錢互助者舉高了木尺十字架,「如果沒猜錯,這顆腦袋應該就是107戶的男主人,那個小孩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