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棋冰沒主動解釋她的行為,沐朗也沒問,只默默承受著。
忽然,沐朗的身體一僵,他感覺什麼東西要從胸腔中破土而出,隔著衣服看不出端倪,但這種觸感讓他向後一仰,被林棋冰撈住,喉結滾動,脖子上的長血管一跳一跳的,嘴張了又合,卻半個字都難以說出來。
「……觸鬚現在……包住了……呃……」
「你的心臟。」林棋冰的眼窩有些泛黑,淡淡說道。
觸鬚原本像植物根系般擴散在整個胸腔中,此時卻聚為一團,纏繞住那顆不斷搏動的紅色果實,黏膜光滑,充滿豐沛的紅色汁液,裡面的心肌絲絲縷縷排列緊密,卻成了黑色觸鬚的玩具。
「很漂亮的心臟,很健康。」她誇了一句。
黑色觸鬚逐漸收緊,攥住了那顆心臟,微微滑動,像是在輕柔但強勢地把玩它。
沐朗的臉色又白轉紅又變白,嘴唇顫抖不停,由於供血被控制,整個身體的機能都紊亂掉了,幾乎失去對感官的掌控。
林棋冰終於大發慈悲,黑色觸鬚縷縷鬆脫,離開了那顆要人命的心臟,觸鬚緩緩收回,如同有生命的寄生蟲,逐漸從沐朗肩膀的傷口抽出,最後只剩維持著肌腱血管的一小段。
「要一直連到傷口長好嗎?」沐朗虛弱地問,有些期待。
「不用。」林棋冰笑了下。
說著,她拿起黑色殘刃,對準掌心和沐朗肩膀之間的黑觸鬚,利落一掃,那細細的黑線就被割斷,末端垂落在沐朗肩頭,很快縮了回去,傷痕如拉鏈般被合攏,只留下一顆黑點嵌在邊緣處。而另一端轉瞬收回了她的手掌。
林棋冰的眉宇間,痛楚轉瞬即逝,她拉著沐朗站起來,讓他原地走一走,這才說道:
「就讓它留在你身體裡,等著裡面長好再說。這期間如果受傷,說不定還能再縫縫補補的。」
經過一夜的戰鬥,時間已經來到了凌晨四點,還有兩個小時,日間營業的店家就可以暫時安全了。
街頭街尾的葉老闆和覃老闆自請做了哨位,羅、王二人也答允會打著些精神,王老闆被沐朗救了一回,渾身彆扭極了,只想著怎麼報答,他這種人最不願意欠情。
有人就是有了眼線,再加上攝像頭的監控保護,林棋冰等人也能安心回到店中。想必互助者在重新組織更多強者之前,是不會再來了。
主播們紛紛歇下,只留一個人盯著監控和打單機,林棋冰喝了杯冷水,直接去往一樓的儲藏室,那是一個偏僻而隱秘的房間。
胡九萬已經甦醒了,那裡之前是他的藏身之處,現在則被改造成了審訊室。
一進門就看見屋子裡站了三個人,李再袖子挽在手肘上,眼光冷沉,焦糖捧著托盤站在一邊,而最中央釘了一隻用貨架改裝的鐵架子,上面綁著宋互助者。
「店長。」李再沉聲道。
林棋冰走上前去,只見宋互助者身上淌著血,被她和李再弄出來的傷口只被草草包了一下,他猶自不放棄地扭動著,又掙破了,顯得非常狼狽。
「他不肯交出那個能召喚孫一平的道具。」李再站到她身邊,焦糖的托盤上放著幾瓶液體,像是覃老闆的庫存,「要幫他開口嗎?」
林棋冰倒沒有很快給出答案,宋互助者怎麼說也是互助者聯盟的高級人物,顯然不是用鞭子抽幾下就能讓他吐口的。
這個時候要是梔子在就好了,她最擅長調弄人類的肢體和神經,可惜林棋冰有點累,不想等太久了。
「幫幫他吧。」她說。
李再拿起一隻瓶子,傾倒在宋互助者的傷口上,對方也知此次被俘,被活著放回去純屬異想天開,兀自咬牙忍耐著。液體和傷口接觸的瞬間,一股皮肉被熏蒸的味道升騰而起,宋互助者忍不住叫出了聲。
「啊啊啊啊啊啊——」
宋互助者已經叫變了調,卻還是死撐著不開口,林棋冰暗暗皺眉,這傢伙看上去滑膩陰濕,並不是個硬骨頭,可他究竟在為了什麼寧死不屈呢?
經過天堂島錢互助者的事,林棋冰已經不認為互助者們對聯盟全然忠心耿耿,除了孫互助者那些自來嗜殺的壞種,可能更多人只是道德水準不高,出於畏懼、環境使然以及依附強權的本能,才加入聯盟的。
這宋互助者的堅持一定有古怪!
林棋冰想到這裡,叫停了用刑,她冷然走了過去,抓起宋互助者的腦袋上下翻看一遍,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用探測盒子試試呢?」她給李再讓了個地方,探測盒子從最底下開始,貼著宋互助者的雙腿和腰胯掃了一遍,緊緊向上走,連腋下都沒放過,最終在經過太陽xue時,發出「滴——」的一聲警報。
李再臉色嚴肅,道:「顳骨後部有檢測反應,像是磁卡晶片之類的道具。」
話音落下,宋互助者的臉就「唰」地白了,雙腿不斷顫抖起來,他的臉汗黏黏的,像一塊打濕的火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