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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昨日派對的閒適,互助者聯盟總部昨夜籠罩在緊張的氣氛中。
歐式大樓內部冷光明亮,除了中高層互助者傳遞命令的低語,走廊再聽不到半點交談聲。
被拘禁在總部的第十八個小時,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皮百里的調查和秘密工作出現一個結果。
趙德勝和刀青站在隔離室牆角,先擰開礦泉水,又開始嚼統一配發的小麵包,隔壁另一間會議室里的高層管理者還有小灶吃,他們這只能啃速食品。
「路姐,路姐!」趙德勝對著一道紅影子招手,麵包渣子噴了一地,其他互助者嫌棄地看了眼他倆。
路曼走過來,紅裙子在膝蓋間一晃,抬眉掩去不耐,問道:「怎麼了?趙哥。」
趙德勝心裡「呸」了一聲,路曼和他都是C+ ,他資歷還比她老不少,卻要對著個小丫頭喊姐,不就是扒上皮老總了嗎?神氣個屁。
不過路曼對他們這些底下的小頭目從來客氣,見面也有笑臉,不拿架子,聯盟里想追她的人不少,但真心尊敬她的人不多,沒辦法,太年輕太漂亮了。
想到這裡,趙德勝有點替她不平,情緒緩了些,神神秘秘問道:「咱們什麼時候能走啊,今晚還有圍攻任務呢——上頭到底出什麼事了?」
前兩句路曼還耐心聽著,聽到後面那句,表情一下子沉了,皺起眉頭道:「不該問的別問,少給自己惹麻煩!」
說完,她轉身要走,到底回過頭又補了一句,「你倆老實待著,沒你們事,圍攻任務我也不知道,上面自然清楚怎麼安排。」
紅裙角高跟鞋消失在門外,門甫一合上,隔離室里就低低響起了牢騷,沒傳到走廊,卻傳進了趙德勝的耳朵里,大多是猜測今晚的事,還有幾句是議論路曼,不太好聽。
趙德勝臉色不虞,見刀青也傻乎乎立著耳朵聽,拍了他後腦勺一下,低聲罵道:「都是些瘋話髒話,你聽什麼?要命不要?趕緊吃你的麵包!」
路曼行走在走廊中,手機不斷傳來消息,叮叮咚咚敲在她的視網膜上,她只感覺喉嚨口堵了塊石頭,被心臟嘭嘭捶著,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剛才罵趙德勝的話是真心之言,路曼此時最羨慕的,就是那群被關在隔離室里的無頭蒼蠅。
別人不知道上頭發生了什麼,她實是能猜到五六分的,現在卻只恨自己知道。
還能有什麼?互助者聯盟要是地震了,不是伯勞鳥打了個噴嚏,就是皮百里胃腸感冒,總逃不過那兩尊大佛。
伯勞鳥怕是污染過線,開始變異了……
說出來誰能信?況且這句話她沒和任何人說過,睡覺要咬緊牙關,做夢都不敢夢到。
路曼想起自己在秦宮做的那些事,打了個寒戰,事後她吃了無數減輕污染的藥,整個人吃到看見藥丸就犯噁心,到現在也沒完全擺脫當時受到的影響。
而且,她那時還弄丟了房卡,雖然沒被別人發現,但她知道,房卡在她手裡被調換過一次。
酒吧廁所里那個女酒鬼的五官已經記不得了,路曼只記得那種從後脖子一路涼到腳跟的恐懼感,哪怕在房門下面找到了原來的真房卡,那種感覺仍縈繞著她。
當初路曼以為得了上天眷顧,誰知一蒙上眼睛,被推進秦宮套房就腿軟了,意識到接了個什麼任務後,她想逃也來不及。
本以為做完秦宮的事,她會被皮百里找個時機無聲無息幹掉,誰知竟一直拖t延到現在,不僅得了許多道具,還給她的地位又升了升,各種會議和管理也帶著她。很多人猜測,皮百里有意越過紀小姐,把路曼培養成三把手。
現在互助者總部被封鎖,八成又是伯勞鳥出了問題。
路曼按下這個念頭,走入樓梯間,向上爬得腳痛,四周都是綠色雷射線。電梯被封鎖了,連探頭和檢測器都被皮百里拆下來,不知要做什麼查驗。
走了十二層,路曼捶了捶小腿肚,這才進入走廊,這層接近頂樓,是互助者聯盟的實驗室所在地,也是大多數互助者管理層的絕對禁區。
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飄浮在空氣中,實驗室的白色大門緊閉著,皮百里背對門前,站在禁菸標識旁邊抽菸。
「來了。」他看了路曼一眼,掐滅菸頭,路曼自覺地小跑過去。
可是皮百里沒說話,只是用淡漠的眼光掃了她一下,從頭到腳。
緊接著他往側面撤了半步,身後的門忽然開了,一輛平板輪車從裡面推出來,路曼腿酸躲閃不及,還是被皮百里拎了一把才讓開路。
輪車是自動行駛,上面從頭到尾蓋著白布,表面洇出黑紅交加的液體,氣味腥甜透著汽油味,暈開後邊緣透著藍色,布下面凹凸不平,大約一百七十厘米長,二十多厘米厚。
一個人的體積,但不是一個人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