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他是個盲人,他當然看不見紙鳶。
那麼乞丐呢?林棋冰等人又走到乞丐跟前,乞丐這次沒伸出碗,只埋頭在袖子裡,林棋冰雙腳站過來時,對方身體一抖。
乞丐顯然沒睡著,而是透過袖子下面的光窺探著,她記得乞丐似乎有些聾啞,聽不見聲音也不說話。
這兩個人肯定不是憑空在這的,要怎麼做才能激活【歸紙鳶】的線索呢?
林棋冰想了幾秒,大概是要讓能看見的人看到紙鳶,能聽見的人聽到有關紙鳶的話。
就在這時,她忽然福至心靈,想起了上元夜宴的紙鳶花燈上的那兩句詩。
歲末天寒風回燕,舊梁相棲兩不知。
兩不知。
一個聽不到說不出,另一個看不見且形貌摧殘,故而一雙燕子落在舊日樑上,卻相逢對面不相識。
「冬榆。」林棋冰在乞丐面前蹲下。
在場的主播們皆是一驚,不可置信地看過去,乞丐自然是聽不見的,能聽見的是長街另一端的算命老頭。
那黑衫老頭猛站起來,險些栽了個跟頭,他的腿腳已不靈便,盲杖也忘了拿,摸索著過來,口中似罵似喚,「誰!誰在叫冬榆!」
聲音已經沙啞,帶著些書卷氣,依稀殘留有當年那個馮章的痕跡,算命老頭循著聲音追過來,他跑得很慢,好像一跑就跌撞了三十年的距離。
乞丐仍不知發生何事,不愛搭理地埋著頭,林棋冰輕輕拿起對方粗糙的手,攥住了沒被掙開,將那隻手放在了紙鳶的一角,乞丐在摸到絲絹時停止了掙扎,緩緩抬起頭。
那是一張寫滿顛沛的臉,蒙塵染霜,有一雙尚能看出圓溜溜的眼睛,雖堆了皺紋,但和昔日晏府的小女兒一模一樣。她看向林棋冰,有些畏縮也有些困惑。
馮章被沐朗和侯志扶了過來,他的手被疊在冬榆手上,起先還扭罵,「小人,小人,不知廉恥,莫要戲弄我老頭子!」
但沐朗湊在他耳邊說了句話,他霎時安靜下來,停住兩秒,伸出手指去摸索冬榆的眉眼。
冬榆驚恐地看著這個「陌生人」,遲一婉氣喘噓噓地跑過來,拿著算命攤子上的字紙,寫的是一些日期和八字。
她拿給冬榆看,指向其中一行,正巧是「十月初六」,和瓷人風箏里寫的那血字「十月初六」一筆同鋒,端正剛勁,顯然出於一人之手。
冬榆瞪大了眼睛,目光落在馮章臉上的層層皺紋上,良久,滾下淚來。
第186章
馮章的手指細細划過冬榆的臉,從眉毛到眼睛,他的全身都顫抖著,但墨鏡後並無淚水流出,不知眼疾到了什麼程度。
終於, 馮章像是大夢初醒般, 問:「真的是冬榆……冬榆妹妹?」
他的臉上層巒疊嶂, 但眉目間又恰似那個放紙鳶的少年。
冬榆聽不見,她盯著馮章的嘴唇,似是猜到對方說的什麼字,另一隻手抓住了馮章,攏在自己臉上。
兩人一個聽不見對方的話,一個看不見對方的臉, 但就好像有千言萬語要說,最後全歸寂於執手而泣。
「謝謝,謝謝,恩人!」馮章悲嘆一聲,由冬榆扯著他轉過身,對著林棋冰等人作了個長揖。
說完,他不再回頭,連算命攤和草蓆子都不要了,和冬榆互相攙扶著,拿著那隻紙鳶,朝長街另一頭的微光走去。來時鮮衣少年,去時蓬頭染霜。
那兩道背影已經被經年摧殘得佝僂,最終消失在夜色中,不知向何而去了。
這個畫面並不溫馨,只能給主播們一些微末的安慰,就像冰天雪地中的一捧火星將滅的餘燼。
「幸好冬榆和馮章重遇了。」遲一婉撫了撫胸口,又轉而黯然,「可是,可是他們已經被偷走了一生呀,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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