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林棋冰抓住了重點。
邪祟的聲音帶著些邪惡的迷茫,「就是突然出現的,一組數據流淌過去,我就忽然出現了,出現的時候有一組主播剛剛過本,那時候劇本已經是劇本,而邪祟也已經是邪祟——我是指我的那個同卵雙胞胎。」
林棋冰在心裡點頭,懂了,它是個bug。
「那之前就沒有和邪祟簽訂契約的主播嗎?你沒和他們走?還是說你們還有其他的'庫存'?」林棋冰問。
邪祟想了想,操縱林棋冰的嘴唇說道:「沒有,只有你一個成功簽訂了契約。」
「就沒別人這樣做過?」林棋冰不太信,以為換簽契約是個很簡單的思路。
邪祟沒有直接否認,它似乎也是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過了大約半分鐘,林棋冰感覺自己的舌頭剮過牙齒,發出艱澀的聲音:
「好像……有過?但我不記得了,在我的資料庫里,只有你這樣做的存儲記憶,我是第一次被帶出劇本。」
「之前呢?」林棋冰問,「你之前沒殺過人?」
邪祟緩緩回答:「沒有……我一直在睡覺,沒人管我,定期修復系統的檢測數據也碰不到我……包括劇本里的那個邪祟……沒人知道我的存在……」
林棋冰瞭然,它不僅是bug,還是個運行權限很高的bug,怪不得能操控她的污染值,讓她無法自行清除。
既然已經和邪祟說上了話,林棋冰決定在清洗它之前,再多問一些事。
「你知道你會導致我的污染值無法降低嗎?」她譴責道。
「知道。」邪祟回答,聲音里沒有太多歉意。
林棋冰正色:「你在害死我,懂嗎?所以我不能讓你繼續待下去了,除非你能停止這麼做。」
她頓了頓,打了個補丁:「這一點沒得商量!」
邪祟又是很久沒回應,久到林棋冰以為它準備負隅頑抗到底,它終於繼續說話了,「無法……停止。」
「什麼?」
「我無法停止對你污染值的影響。」邪祟緩緩說道:「這是我的特性,寫在最初程序里的,你可以把它理解為……我的使命。」
這次邪祟說話t利索多了,它在林棋冰的大腦中很快學習到了一門名為比喻的技藝,轉而道:
「就像禿鷲的使命是吃掉屍體,蘑菇的使命是分散孢子,讓被寄生者的污染值無法降低,就是我存在的底層邏輯,也是我無法改變的天性。」
它其實是對的,它都是邪祟了,怎麼能指望它不害人呢。
「那你還是死吧。」林棋冰面無表情,扣緊了手環,準備踏入浴缸中。
正當她抬腿,忽然聽見了邪祟微弱的聲音,「我們可以商量……」
「我會給你找個好博物館放進去的。」林棋冰不為所動。
「不!」邪祟的吶喊已經難以聽覺,「我們可以……可以交易!」
它再次重拾了奸佞的語調,誘惑道:「據我所知你們的世界,污染值只有過線才會造成威脅,你離異變還有一段距離呢……我想多活一陣,真的。」
邪祟開始打感情牌,「我從來沒看過外面的世界,謝謝你把我帶出來。作為報答,我之前一直很聽你的話。」
這鬼東西在歪曲事實,「不客氣。」林棋冰的半條腿還搭在浴缸邊上。
邪祟又用利益勸說道:「你也需要我,不是嗎?現在,你和你的人類朋友們被群敵環伺,我是你最大的助力,比那朵太陽花,那個電鋸女,比那個腦子壞掉的長髮男都有用!」
「我可以幫助你,保護你,我會把我的全部力量都奉獻給你,毫無保留!」邪祟的說法讓林棋冰眼皮一跳,緊接著來了更令人訝異的言論:
「知道嗎,你到現在為止,也只使用了我的冰山一角,我是草叢裡遍布的眼球,是萬里之外嗅到血腥的狼鼻,是從每一道陰影中迸發的利刃!而你,你只把我當成章魚觸手用!」
林棋冰有些想捏住邪祟的嘴,但礙於對方在用自己的嘴說話,她只能冷冷打斷道,每個字都惡狠狠的:「不要,再用,我的大腦,比喻這些東西!說人話。」
「我搭載了遠程視覺、偵查和攻擊防禦能力,你之前用得太爛了。」邪祟快速地嘰里咕嚕了一遍,然後閉上嘴巴。
「那是因為你不聽我的。」林棋冰拍了拍雞皮疙瘩,「而且你一出來就不肯回去。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