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黑色女生嗚嗚哭泣起來,伴隨著冷風呼嘯,「我什麼都沒有……」
林棋冰用眼神示意沐朗,沐朗把最後一片紙條方塊用於加固光橋。林棋冰定了定神,將手放在那雙黑手的手背上,陰涼刺骨,她艱難地說道:「你有啊。」
「什麼?」黑色女生仿佛被嘲弄了,她全身發抖,主播們腳下的光橋也隨之搖撼起來,隨時都可能坍塌。
林棋冰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就算你和你的朋友不再是朋友了,可你們曾經一起度過的時光還在啊。」
她感覺頸間的雙手鬆了松,旋即收得更緊了,若非邪祟觸鬚在頸骨周圍支撐,早就會傳出骨骼碎裂的聲響。
「你說謊!時間過去就什麼都沒有了!」
「小然。」林棋冰叫她的名字,但黑色女生已經記不得這一點了,林棋冰繼續說道:「時間沒有過去。」
林棋冰說這話的時候,不禁想起了很多逝去的人,從她或遠或近的地方離開的那些。
遲一韶,徐怒,黃山,高峰,安全,李松塔,苦瓜,還有白遇良和司徒坤……
過去的已然消逝,它們不再回頭,而回憶和情感,只不過是生者心中愈發模糊的念頭。
然而林棋冰不得不繼續欺騙小然。
「曾經陪伴過你的人,會一直都在的。」林棋冰儘量讓聲音平穩起來,「只要你的內心長存,那些快樂的回憶,難道不是真正發生過的嗎?」
黑色女生,或者說十六歲的小然顫抖了一下,喃喃道:「真的麼……」
她的話鋒陡然一轉,情緒又陷入了死胡同,「你怎麼證明!」
林棋冰看向十六歲的小然,對方如一道黑色的障礙,堵在主播們向前的道路上。
她心裡明白,如果不想辦法暫時說服對方,這座代表小然心念的光橋,就會即刻坍塌,所有人都會被黑暗吞噬。
一個手勢在背後打出,沐朗等人全身繃緊。
「你才十六歲啊。」林棋冰繼續說道:「你以後還會遇到很多人,會有很好很好的未來。」
「……」
林棋冰幾乎是在蠱惑對方了,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很擅長做這件事,「在過於年輕的時候,你不知道自己會放棄多麼寶貴的東西。真的。」
小然似乎被誘惑了,她身上的黑暗褪去了一些,似乎又有能夠辨識的輪廓,林棋冰看到了校服的線條,但仍然是黑色的。
「乖,睡一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林棋冰說這話的時候,感覺太陽xue發酸,有一種騙人的罪惡感。
就在小然——黑色女生愣怔的時候,沐朗等人已經按照林棋冰的手勢跑了過去,林棋冰將小然的手放在橋邊,緩緩站起身,跟上了同伴們的腳步。
出乎意料的是,他們身後沒有響起任何追逐聲,或者尖叫的崩潰聲。
一切靜寂如死,就好像那個小然忽然消失了似的。
「橋斷了。」李再說道。
主播們現在站在一道斷橋上,在黑暗上面懸浮,前路和來路都斷掉了。
「這一關應該已經過了。」梔子吐出一口氣,她用喇叭袖擦過額頭,「夢境的坍縮應該是必過的一環,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用之前搜集到的信物,讓光橋儘量延長,直到找到脫離夢境的鑰匙,或者連接到出口盡頭一類的東西。」
梔子說得有道理。林棋冰拿出了那兩枚塑料小兔子,分別交給她和沐朗。
「繼續吧。」
第一枚塑料兔子又凝出了光橋,通往同一個未知的遠方,林棋冰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鬼怪有了預感。
又是一個黑色的人影,是個矮小的小女孩,和之前陪同過年的那個幼年小然差不多大。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她身上的黑暗比方塊紙條小然要淺淡一些,似乎林棋冰對前一個小然的開釋效果,延續到了這個小然身上。
「她們畢竟是同一個人。」李再舒了口氣。
這一個小然沒有在哭泣,她只是在顫抖,像一團黑色的小動物似的。
出馬的是沐朗,在沐朗過去的時候,幼年小然瑟縮了一下,連帶林棋冰等人腳下的光橋也虛了虛。
「別過來!」幼年小然尖叫道,她連尖叫的聲音也很低弱,缺少應有的底氣。
沐朗聽話地停在原地,攤開手,「我不會傷害你的。」
「你們都是這麼說的!」幼年小然的聲音充滿怨懟,「你們每一次打完我都是這麼說的!」
隨著小然情緒的膨脹,第一隻塑料兔子的光即將被消耗殆盡,林棋冰沒有馬上使用第二隻,兔子只有兩隻,留給沐朗過關的時間比林棋冰要更短,她必須精打細算。
在空寂的黑暗中,林棋冰t忽然聽到了一種「滴滴滴」的聲音,頻率很慢,但節奏固定,在耳鼓邊縈繞迴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