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界平一揮手,其餘白衣藍蓮花帶著昏迷者消失在窗口,窗外夜色正濃,空間內只剩陳界平一個人。
林棋冰有心走過去打個招呼,但發現陳界平的眼睛非常冷漠,不同於她往日的那種淡泊,而是更加空寂甚至凝滯的狀態。
不對勁,這樣的陳界平讓她感到陌生。
「……」林棋冰退後一步,把自己牢牢藏在門框後面,陳界平冷淡的眼睛環視一圈,在夜色中白影孤寂,當林棋冰再次探出一隻眼睛去看時,房間裡已經沒有人了。
陳界平已然離去。
林棋冰回到駐地的時候臨近凌晨,躺在床上,一時說不清是錢默東帶來的消息更為驚人,還是那個疑似被控制的陳界平更讓她窒息。
血鰓在黃昏時刻對棚屋區的秘密聯絡,昏迷但是傷口內是異次元幻彩的人……
她迷濛地閉上眼睛,似睡非睡,很快陷入比現實更為孤冷的夢鄉。
夢裡是一片銀灰色的空間,林棋冰用第三視角看見自己在廊道中行走,一身銀灰色的連體衣和長靴。哦,是哪個冷漠道不近人情的林棋冰。
她像跟蹤陳界平似的跟在那個林棋冰身後,夢中的她好像沒有腿,懸浮在後面飄,跟隨那個林棋冰走入了一個更廣闊的空間,那裡有一扇巨大的光所形成的幕牆,波濤如水,如同一面鏡子。
「這是怎麼回事?」她聽見一個耳熟的聲音,很甜。
有人走到林棋冰身後——是她本人而不是那個銀灰色的林棋冰,然後林棋冰感覺自己被舉起來了,對上Ive那張柔和可愛的臉。
Ive的眼睛凝視著她,微笑道:「自走垃圾桶怎麼跑這來了?是導航定位壞了吧。」
耳邊傳來銀灰色林棋冰的聲音,「可能壞了,我拿來修一修吧。」
林棋冰被Ive和銀灰色「林棋冰」平放在一個操作台上,她看見Ive被「林棋冰」打發去取所謂的「二號材料」,這裡只剩林棋冰和「林棋冰」兩個人或者一物一人,而「林棋冰」則拿起拆解工具對準了她。
閃著寒光的金屬錐子和鑽頭越來越近,林棋冰咽了口唾沫,那些尖銳物對著她的額頭來了……
銀灰色「林棋冰」面無表情,好像不把她這個「自走垃圾桶」拆開誓不罷休。
下一秒,林棋冰忽然睜開眼睛,眼前是昨日派對的臥室天花板。
她摸摸自己的額頭,又動了動腿,很好,沒有被拆開過,腿也還在……
「我剛才……好像夢到飛船了。」林棋冰對剛洗漱完的遲一婉說。
遲一婉起得也很晚,她們在外面都有獨立的住宅,但是每個人都喜歡回老店二樓睡覺,就好像在這能睡得更香似的。
遲t一婉嘴邊還有沒擦乾淨的牙膏沫:「哦?夢裡你是飛船的駕駛者?還是阻止飛船起飛的人?」
林棋冰:「我……我好像不是人。是一隻會自動巡航的智能垃圾桶。」
「她們還要拆了我……」
遲一婉受到了今天上午的第一個心靈衝擊,挑挑眉,不再搭理林棋冰,轉身穿衣服出套間門了,臨走前回頭說了句:「哦對了,李再讓我提醒你,別忘了今天下午去懺悔之塔參加活動。」
距離懺悔議會還有五小時,林棋冰的時間還算寬裕,吃過早午飯,她繞開大會議室,直接出門,開車往主城區西北去。
「團長,您要去哪?」李再拿著一沓文件追出來。
林棋冰按下車窗,但是並未減速,友善道:「去秦宮,蹭他們的載具開會。你讓大碗提醒我的啊。」
說完一個加速離開了昨日派對總部,只剩李再揮舞著文件:「開會明明在下午,可這兩個事情很著急,您能不能看完再——」
林棋冰覺得風太大了,情不自禁地將車窗關閉,隔絕了一切聲音,世界安靜下來。
在到達秦宮之前,她一直在思索準備詢問樹方的問題,問題額度還剩兩個,她不打算一次性用光,也就是說今天只能問樹方一個問題。
那麼困難就在這了,到底是問血鰓黃昏棚屋區的情報,還是問陳界平和藍蓮花的變動?
直到車子停在秦宮樓下,林棋冰都沒有想出好主意,她並沒有考慮樹方會撒謊或者回答不出的可能性。秦宮就是玩情報的,很多連你本人都沒意識到的自己事情,他們也能提前知道。
「午好。直升飛機怎麼樣?」林棋冰走入大堂和黑髮人偶打了個招呼,對方風度翩翩地微笑:「隨時為您待命。」
一路來到頂層,照舊是躺椅上小憩的樹方,照舊是沒有林棋冰的凳子,她不禁惡意揣測,這頂層有衛生間嗎,樹方不會一直在這從來不動吧?
樹方沖她揚揚唇,「林團長,您來問第二個問題?也好,隱形直升機已經就位,隨時等您一道前往懺悔之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