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勝猶豫了:「可是……你……」
林棋冰笑了下:「我保證,如果皮百里願意向聯軍傾斜,在血鰓被解決之前,我們不清算他,甚至會提供一定程度的人道主義庇護。等血鰓消失之後,那就各憑本事吧。」
她話音一轉,「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皮百里自己不願意,他心裡對我們有坎。」
聽到人道主義這四個字,趙德勝有點想笑,但很快臉色沉重起來,林棋冰這一伙人,的確是從頭到尾都秉行人道的,倘若,倘若他趙德勝一開始進入系統的時候,就跟了這樣一股勢力……
那如今會不會有什麼不一樣呢?
趙德勝甩甩頭,丟棄掉這個想法:林棋冰是後期偶然出現的奇蹟,就像命運給了懺悔之城一個恩慈的機會,如果是他剛當主播的那個時期,能投的也只有白鴿。
比起白鴿的命運,昨日派對真堪稱命運的寵兒。他如此想到,有些感慨——林棋冰一點代價都沒付出,就輕輕鬆鬆坐上了這把交椅。
見趙德勝沒有反對,林棋冰繼續說:「為了讓我們雙方都安心,我許諾你一批資源和道具,但條件是你必須受我的控制。」
她按下通訊器,梔子去而復返,後者已經不知聽了多久壁角,正滿臉興奮。
趙德勝垂頭坐著,任由梔子在他身上下咒。
梔子拍拍手,用舌尖舔掉手上的血液,還剩一滴,就手抹在趙德勝的眉心,趙德勝臉上瞬間出現了毛衣扎脖子的不適神情。梔子笑:「好了,禁詞咒,定位咒,還有縛舌咒。」
也就是說,趙德勝從現在開始對外說的話,都是有選擇性的。
梔子很愉快:「老的放走了,小的呢?咱們自己留著吧,怪有意思的。」
林棋冰看了眼刀青,「他已經成年了,長了腿,去哪就讓他自己決定吧。」
目光移回梔子:「趙德勝和皮百里這項任務由你負責,你遙控就行。」
接下來就是趙德勝和刀青兩個人的戰爭了,趙德勝一巴掌拍在刀青後背上,勒令他留在聯軍里,自己則頂著「刀青被扣留、聯軍看不上我、把我扔出來」的名頭去投奔皮百里。
某種意義上,他說的也算是事實了。
刀青死咬不放,梔子也一邊勸一邊攪合:「把狗娃留下吧,要不皮百里那邊沒有說服力,而且也算個人質,老趙想搞小動作也得掂量掂量。」
趙德勝下意識瞪過去,轉念一想梔子說話難聽,但結果是他想要的,於是粗聲粗氣應和起來。
林棋冰拍板:「刀青跟趙德勝一起去。」
趙德勝不高興了,刀青倒是眼睛一亮,但旋即產生一種被拋棄的委屈,林棋冰不再和他們多言,指示梔子做場戲把兩個人扔出駐地後,轉身離開。
出了實驗室,宋啟三項目好像有點成果,他正要匯報,被林棋冰按住:「等我回來再說。」
她急匆匆來到大會議室,在原地轉了兩圈,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看刀青和趙德勝撕扯的時候,邪祟忽然有所感應,是分離在遠處的一條邪祟觸鬚。
不是沐朗,是香英蘭。
之前去藍蓮花駐地的時候,林棋冰曾給香英蘭留了一條邪祟觸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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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那麼遠,邪祟視覺是連不上的,但能感受到,香英蘭在焦躁地拉扯那條觸鬚,很像不斷把它卷在指尖,復而拽開,帶來細微的疼痛感。
這是在傳遞什麼信號呢?
林棋冰感覺那條觸鬚的末端被按在硬滑的平面上,不斷書寫兩個字,幾次過後,終於明晰起來:面談。
邪祟觸鬚很快又沒了動靜,應該是被收起來了,想必是香英蘭正處於別人的監視下,不便繼續動作。
林棋冰剛站起身,總覺得直接瞬移到藍蓮花總部很冒風險,畢竟她那顆鈷藍珠子就產於藍蓮花。
過了焦躁的兩分鐘,香英蘭又用邪祟觸鬚寫道:五分鐘後,天空咖啡館201。
天空咖啡館?林棋冰去找李再查了地圖,那是一家位於卷層雲街區邊緣的店鋪,處於藍蓮花旗下。她捏緊鈷藍珠子,轉瞬消失在大會議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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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咖啡館。
上午的客流稀疏,店裡只坐著三兩個藍蓮花成員,就連店員的圍裙都印著藍蓮花。店員將奶泡沖入咖啡杯,略微抬起眼睛,看向那三名客人。
這家咖啡館被藍蓮花光臨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但今天不對勁,店員想著,他們看上去並不悠閒,而且大都是生面孔。
其中兩個高大的男子面沉如鐵,心思不在飲料和點心上,只來回顧盼,像在警惕防備什麼人。
而中間那個中等身高、面容精緻的年輕男子,顯然地位高於其他兩人,他掏出一塊懷表看了看,喝了口冰水,臉上沒什麼笑容,「放鬆點,不過是出來透口氣,緊張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