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著的手臂不自覺發顫,目光看進他眼底,那種深深的無力掐住喉嚨。
他終於憋不動這口氣卸力垂下手臂,把手機塞還到許熠手裡,牽住他手腕的一刻,周祁忽然就不想鬆手了。
許熠反而沒用力掙開,微抬視線看著他,手腕上冰涼的溫度只停留幾秒,而後不甘心的鬆開。
周祁聲線微顫:「我不打擾你,我只要能看見你......就好......」
許熠半垂著眸子看他,聲音平直:「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走吧。」
他沒給周祁選擇的時間,轉身回了房間。
房門「砰」一聲重重關上,帶起的風颳在周祁臉上,吹得眼底起了層水霧。
周祁瞳孔微微睜大,他看著緊閉的房門,心臟閉塞的痛刺得他難以呼吸。
他在門外站了十多分鐘,確定許熠不會再開門出來,才撐著膝蓋緩緩蹲下,靠坐在走廊地面。
他慌亂翻著口袋裡抑制情緒的鎮定藥片,白色圓片倒在手心,他甚至都來不及去數,抬手全倒進嘴裡。
苦到咽不下去的藥,讓他不住乾嘔,手邊沒有水,他嘗試好幾次才硬生生咽下。
最近幾天他一直遵循蒲醫生給的建議,同時用藥輔助治療,這種生長環境帶來的心理、精神上的雙重打擊,造成了他偏執,燥郁的行為方式。
可他自己清楚,這根本不是他看不清愛意的原因。
蒲醫生建議他最早也需要一個月後,能自主管理情緒才能去嘗試面對喜歡的人。
周祁仰頭靠在牆邊,手臂搭在支起的腿上 ,自然垂下的指尖不受控制發抖。
看不見許熠的這些天,他不想回憶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他甚至不敢睡覺,不敢讓自己有一秒時間休息。
只要停下,他就會回到那段所有錯誤的源頭中。
越是深陷,越是克制不住想念。
一門之隔,許熠站在門後看著滅掉的走廊燈,視野又一次回歸黑暗。
他始終憋在心口的氣,在屋內極度空寂的狀態下才鬆懈出口。
許熠走到窗邊,市里霓虹絢爛惹目,即便是深夜,長燈亮度依然不減。
他摸出煙盒,指尖夾著煙叼到嘴邊點燃,升起的煙霧模糊視線,將窗外暗景染上濃郁的沉寂。
二十六層層高,俯瞰縱橫交錯的街道,同玩具模型沒兩樣。
他現在是站在高處,可以輕鬆的把自己擇出去。
換成走到哪裡都避不掉的感情時,他發現自己從始至終都在樓下沒上來過。
煙燒到尾巴,燙到指根皮膚才把思緒拉回來,他摁滅菸頭,目色一沉再沉。
已經快到凌晨四點鐘了,他看了看這個僅僅住了一個星期左右的房子,滿心五味雜陳。
沒辦法,又要搬家了。
收拾好東西將近五點鐘,許熠背上電腦包打開房門,清晨微弱亮光映著走廊大體的模樣。
那些周祁送的東西,已經被整理好堆放在門口。
許熠拎著箱子出了門,回身關門時腳腕忽然被人抓住,整顆心臟重重一頓。
周祁靠坐在門邊看不見的死角,半個身子都隱在暗淡的光截面下,從內透出的頹喪緊緊環著他。
半張晦暗不清的面容有些病態的泛白,平直唇線也看不出血色,就連精心打理的髮型,此刻也撐不住垂下髮絲。
許熠俯視著這張挫敗的臉,曾經都對自己做過些什麼。
周祁一直守在門外,掌心被夜間降下溫度的樓道凍得冰涼,手心貼在許熠腳腕上,他沒用太多力道,張口聲音啞到沒法聽。
「你要去哪。」
「和你沒關係,你也沒必要把自己落到這種份上。」
眼前的周祁短短几天就已經判若兩人,許熠看著他,怎麼也找不見曾經那個孤傲上位者的影子。
「你不能走。」周祁說的不強硬,眸子掀開望著許熠,帶上商量的意味。
「想用合同要挾我?」
「沒有,這個房子是給你買的,你簽的合同是不動產過戶。」
許熠彎下身,伸手攫住周祁衣領,刻意壓低怒聲。
「你究竟要幹什麼?!你能不能不要把你那些自以為是用在我身上!」
周祁被他抓住衣領,連同呼吸也被桎梏在鉗制下,他被迫仰起頭靠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