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開肩膀上的臨時繃帶,給護士看自己傷口裡的木刺。
護士見慣大風大浪,絲毫不慌:「您這傷口要先清創、再縫合,還要照個片子看有沒有骨折骨裂,家屬先去掛號交錢吧。」
丁順安拿出錢包,急急忙忙往繳費處跑。另一邊,護士領著凌宸走進了診室,賀今朝自然寸步不離。戴雅楠左右看了看,起身跟著丁順安一起飄走了。
診室里,醫生瞄了一眼凌宸肩膀上七零八落的繃帶,眉頭緊皺:「誰給你纏的?纏得亂七八糟,反而容易讓傷口感染。」
在旁邊被罵的大影帝:「……」
凌宸看了一眼蔫頭耷腦的賀今朝,忍住笑回答:「一位場外熱心觀眾。」
醫生咦了一聲:「你心態還挺好,還能開玩笑——不過我要提醒你,清創很疼的,縫合打麻藥也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凌宸嗯了一聲。
對於清創和縫合這兩件事,凌宸真不陌生。他每個月都會遇到幾起因為意外事故而身故的客人,他要為他們清理傷口,還要仔細為傷口縫合。
不過……他給客人縫合的時候從來不用打麻藥。
以前都是他在別人身上動針線,現在也輪到別人在他身上動針線了。
護士拿來生理鹽水為凌宸沖洗傷口,又用鑷子小心翼翼挑出扎在他傷口裡的木刺,最後,還要用沾滿藥物的棉簽在他皮開肉綻的傷口上反覆擦拭。
前兩種痛尚且能忍,最後一種疼幾乎是順著神經竄向四肢百骸。即使凌宸自詡耐痛力強,這時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疼得冷汗直冒,手指不禁捏住了褲子。
「你左手不要攥拳。」醫生趕忙提醒他,「你左手一用力,整個肩膀肌肉都跟著繃緊,我沒辦法縫合了。」
凌宸只能強迫自己放鬆左手,下一秒,一團輕柔地宛如雲一樣的東西貼在了他的手背上,凌宸抬眼一瞧,正對上賀今朝深邃的雙眸;而貼在他手背上的「雲」,正是賀今朝的掌心。
十指相交,溫熱與冰涼並存。
凌宸曾在大屏幕里看到過賀今朝露出類似的表情。那時,凌宸覺得鏡頭裡特寫的雙眼就足夠攝人心魄了,可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再精湛的演技也無法復刻這一秒的心悸。
他在那雙眼睛裡,看到了關切、看到了緊張、感到了心痛,也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結束了。」忽然,耳邊傳來醫生遙遠的聲音。
凌宸還沒反應過來,如做夢般地重複:「什麼結束了?」
「傷口已經縫合結束了。傷口不深,就縫了四針。」醫生放下持針器,摘下手套,專心在電腦上敲打病例。